苏苒之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看法恐怕这家铺子掌柜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位大师傅才对。
伙计卸货的声音有些大,邻居听到动静出来看。
恰好看到这位老师傅在,熟稔的打招呼:“你怎么来了,咱们也太久没见了吧。”
“我来帮徒弟送货,铺子里还有事,我先走了。”竟是一刻都不愿再多留。
苏苒之看着他几乎是跑走的背影,问邻居:“他是刘木匠之前这户院子的主人吗,住了多久?”
“他是,而且,他跟我已经是二十多年的老邻居了。之前院子里有一课老高的树,就是他养大的。”
苏苒之点头道谢。
伙计这边卸完了货,苏苒之单手拿起一块最厚重的木板,秦无又给她另一只手递了一摞小的。
苏苒之拿起来就往家里走,腰都不带弯一下的。
伙计一脸惊呆的看着这一幕:“……”那块最大的木板他抬都抬不动,刚刚是拖下来的!
邻居觉得这才正常,拍拍伙计的肩膀说:“两位可都是仙长,搬这些自然毫不费力。你不知道,自从仙长住进来后,这院子里那瘆人的声音都没再响过了,我现在天天都能睡得特别香。”
伙计:“!!!”可传闻不是说这宅子特别凶,李老爷子占卜的结果是大凶吗?
正因为是大凶,自家师傅才让自己帮忙劝着两位别住这里的。
苏苒之自然不知道这些传闻,就算是知道了,她恐怕会很迷惑,李老爷子明明是没算出来结果,怎么流传出来就成了大凶?
难道是因为他算着算着流鼻血了?
秦无这边很有干劲儿,忙活着锯木,重新做窗子和门。
苏苒之则在他旁边继续练凝水诀。
这个法诀虽然很基础,但却有很多种变化。
比如,她可以凝出水柱来冲洗某个东西,也可以直接在容器中灌水。
苏苒之想到秦无能没有一丝声响的凝出一浴桶的水,感觉自己还是没修炼到家。
她现在凝出来一小盆的水都还耗费三个呼吸的时间。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一口想吃下热豆腐的人,知晓修炼得循序渐进。
等什么时候她能给几乎算得上是密封的茶壶里凝水,这才算修炼到家。
要知道,木桶、水盆这种敞口容器,只需要凝水在其上方,灌进去就行。
但茶壶只有一个尖尖细细的壶嘴,那就很考验凝水之人的掌控力度了。
苏苒之还得勤加修炼。
她练着练着,就感觉树桩里的阴气在不断波动,苏苒之闭目后,看到刘木匠,问他:“何事?”
刘木匠悄悄看了一眼秦无,倍含死气的眼眸里此刻却透着无尽的喜爱和憧憬。
他说:“仙长们要做木工吗?我可以来,这些工具足够,我来做。”
苏苒之叹气拒绝:“不用了,你还是歇息一下吧。我夫君可以做。”
秦无听不到刘木匠讲话,但也能看出妻子在跟他对话。
这句夫君,让秦无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刘木匠听完后龟缩回去,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十分可怜。
苏苒之直接睁眼,没有给他解释。
毕竟,刘木匠没有手,他还如何做木工?
这话当着刘木匠的面提醒一遍,跟在伤口上撒盐基本上是一个效果。所以她也不便解释。
两人忙活了大概一旬后,小院焕然一新。
新做的门窗,很有秦无的风格,线条简单,却又结实无比。
厨房里做了并排的大小两个灶台,地上重新铺满了青砖,显得十分整齐洁净。
就连屋顶的灰瓦都全被换了一遍,力求暴雨天不漏水。
院子里靠近厨房那边铺了一半青砖,另一半则夯实了土,打了梅花桩上去,方便两人修炼身法。
至于最中间带着血迹的树桩……苏苒之打算处理完刘木匠的事情后,将其挖走,栽到他坟头,也好作伴。
处理完后,就该买家具、炊具和棉被等东西了。
不得不说,打理一个小院真的费时又费力。
但却又能很大程度上提升两人的幸福感。这也算值了。
苏苒之和秦无去杂货铺对面的木匠铺买家具,却看到掌柜的一脸苦楚的坐在里面。
一问才得知,他们木匠铺的老师傅不做了,新的师傅还有半月才能来。
掌柜的唉声叹气:“这半月要没生意了。”
毕竟镇上大户人家对家具的要求不算低,不仅得样式精美,上面的花纹也得精妙好看才行。
苏苒之和秦无都是实用派,他们俩恰好想买不带雕刻的极简风格家具。
首先是便宜,其次就是云水镇上木匠师傅的雕工一般。
雕刻一些看起来不协调的花纹上去,还不如什么都不要。
掌柜见她果真要交钱买家具,错愕的看了她两下。
便想起来自己上回好像见过苏苒之一面,毕竟她相貌在镇上绝对是顶漂亮的。
掌柜苦笑说:“您上次应该看上我闺女那梳妆盒了吧?哎,不是我不割爱,那东西是刘木匠之前为了哄我闺女开心做的,当时刘木匠没得时候,流了那么多血,大家都说不吉利,要把他雕刻的东西都烧掉……”
顿了顿,他说:“我闺女极爱惜那梳妆盒,死活不让烧。好在那东西一直都摆在我闺女房里,没谁能看到。您来那日不巧,她院中丫鬟不懂事,洗了梳妆盒后晾在阳台,被伙计当成摆件给拿过来了。”
苏苒之道:“多谢掌柜解释。我并无夺爱之意,当日只是觉得那梳妆盒上的雕刻极为精致,这才多看了两眼。原来是刘木匠生前所做。”
掌柜的叹息:“多好的一个手艺人啊,可惜了。也不知道哪家人这么缺德,跟他过不去。”
苏苒之没接话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大概猜测。妄自说出来刘木匠自己可能都接受不了。
罢了,等八月十五吧,到时候刘家人齐聚一堂,谁是凶手自然一目了然。
因为他们买了四间房的摆件,东西太多,掌柜和伙计一起拉车都得送两趟。
看着这些没有任何雕刻的物件,掌柜说:“您以后要是不满意,我随时让大师傅给您重新雕刻上东西。”
苏苒之含笑道谢。
付钱时,掌柜的才知道秦无和苏苒之住在东叁玖户。
沿途拉车时,他把自己最近听来的小道消息全说出来
从凶宅开始,到李老爷子占卜其大凶之态,再到听说两位仙人住在这里了。最后说仙人好像是小常大夫的救命恩人,小常大夫等最近采完药要仔细答谢呢!
说完,掌柜的才反应过阿里:“您、您就是住在里面的仙长?!两位仙长当真修为高深,居然能镇住此处鬼祟。不瞒您说,那院子也算跟我有缘,我们木匠铺两个大师傅曾在那儿都住过。”
苏苒之微微颔首:“听说过。”
等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快走几步推开门方便一会儿搬东西。
掌柜的悄悄打量这整齐洁净的小院,哪里还有凶宅的样子。
他还是第一回见能镇住此地之人,之前这里被传那叫一个邪乎!
掌柜的钦佩之余,不禁有了结交之意:“那梳妆盒……我那闺女快要出嫁了,仙长您若是不嫌弃……”
苏苒之笑着婉拒:“多谢掌柜好意,但我着实不需要,更不愿夺人所爱。”
她和秦无一起把木床、床头柜、衣柜、梳妆台、盆架等东西一一搬进卧室。
看着小家一点点构造的丰满,苏苒之脸上带着笑:“终于不用睡地板了。”
她说:“我们银钱也还有结余,大概四两多,”
花费是宅院八两,瓦片九百文,青砖二两半,做门窗的木材一两并一百文,家具炊具三两银子。
总计花了十五两半的银子。
对比起其他宅院来看,这里已经算性价比很高了。
他们俩住的是厅堂旁边那连着的两间屋子其中一间,隔壁被用来作书房,平日里可以供苏苒之练字。
另一边的屋子暂时摆放杂物,等以后有客人到来,也可以住在这里。
只是,很大可能不会有人来。
苏苒之念叨:“没有人当客人,也有妖啊、神仙、鬼祟的……留一间备用着。”
秦无见她盘膝坐在没有铺被褥的床上计划着,眼神中不自觉添了几许温柔,答应道:“好。”
苏苒之则突然想到什么,跳下床跑到书房,直接开始研墨。
秦无跟过来,坐在一旁看她。
苏苒之解释说:“我们现在手上还没有大安国的地图,只知道大安国有十四州,具体的方位一概不清楚。”
她把墨汁研好,铺了一张宣纸在案几上,低头说,“我打算把我们行走过的地方画下来,这样以后再想回去哪儿,也有一个大概路线。”
苏苒之知道,大安国皇帝那里肯定有版图,但她现在还没做好跟皇帝牵扯上关系的准备。
她觉得,自己这样用脚程丈量大安国,体味各地风土人情,慢慢画出自己所行的路线,才别有一番风味。
再说,她现在眼中只有四根金线,连一府之气都望不得。必定不能跟皇帝的龙气有所碰撞的。
所以啊,还是自己动手画地图吧。
苏苒之提笔蘸墨勾勒,她没学过画画,但因为这些路都自己走过,心中有丘壑,倒也能画出一个概况来。
不过,就是布局看起来不协调,还有点丑。
苏苒之也没打算一次画好。
多画几次,熟悉了笔法和构图后,再画一个最终版本出来就好。
反正他们俩所结余的银子还剩不少,宣纸买得多。
在历经二十六遍不完美后,苏苒之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构图。
正当她提笔时,外面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苏苒之眼前被虚无所取代,但她心有所感,没闭上眼睛。
于是,苏苒之错愕的发现,自己手中毛笔的笔头上出现了四根金线!
苏苒之来不及细想四根金线怎么跑出来的,已经运笔勾勒。
家乡兴阳府,仙山天问长,淮明府,再到现在的长川府。
画完之后,苏苒之有些脱力。
她一手撑着案几,放下笔,再去看时,笔尖已经没有那四根金线了。
苏苒之闭上双眸,站定在原地,看着自己画出来的地图,分明是白纸黑线,她却感觉……其中隐隐有金光出现。
苒苒:这是我们走过的江山。
ps,双更,解决了刘木匠的事情就去深潭么么哒,晚安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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