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唤声,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待看到杜兰之后,眼神立刻恢复了清明。
“这是哪里?”他环顾着房内哑声问道。
“这是城里的一家药堂。”杜兰回道。
感到头顶的阵阵疼痛,顾佑安拧紧眉头,眼中露出一丝寒光,他会出现在这里全是败叔父婶娘所赐。
这样的亲人,实在令人寒心。
“你现在怎么样?要不叫薛大哥进来帮你瞧瞧?”杜兰见他蹙着眉头,生怕他身体不适。
顾佑安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摆了摆手,杜兰没再说话。
屋内陷入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杜兰歉意的开口说道:“没想到咱们提出分家,你婶娘会狗急跳墙,险些让你丢了性命。”
顾佑安唇角溢出一丝苦笑,“不是因为分家婶娘才动怒,是因为我逆来顺受惯了,忽然顶撞她,他们看不惯,所以才出手要教训我。”
“哼,他们是在欺人太甚了!”杜兰愤愤不平。
“出了这档子事,叔叔婶娘在村里的名声算臭透了,回去再分家,我看他们还敢不敢胡来。”
杜兰眼中闪着精光,他们何止名声臭掉了,现在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吧。
“娘子,照顾我一天,你累坏了吧,我给你腾点地方,你上来将就一夜吧。”顾佑安不忍杜兰一直坐在床边,将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杜兰也不客气,掀开被角钻了上去。
她必须得养足精神,谁知道回去之后,还没有硬仗要打。
天色大亮,门外响起敲门声,杜兰和顾佑安同时醒来,杜兰翻身起床走过去将门打开。
薛岩抬脚走了进来,“佑安昨夜醒过吗?”
顾来富也颇为担忧,后脚跟了进来。
听见他们脚步声,顾佑安挣扎着坐起身子。
薛岩连忙阻止:“别动,别动,你现在刚醒来,千万不能轻易挪动,防止恶心头晕,待我再给你瞧瞧,没事的话修养几天才能起床活动。”
说着,薛岩就坐过去给他诊脉,“从脉象来看,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稍后需要静养几日。”
顾来富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杜兰见状,暗中朝薛岩眨了眨眼:“薛大哥,佑安这次医药费花了多少?”
薛岩知道杜兰是故意问给顾家兄弟听的,他配合地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咱们算是朋友,我跟这家药堂也是旧识,诊金我自然不收,只是用了济安堂的上等药材,我跟伙计商量过了,只给个友情价就行了。”
“那多少啊?”杜兰再次问道。
薛岩笑着摇头,“不多,也就三百多两银子而已。”
杜兰故作惊讶:“三百多两?薛大哥,我们卖了这么多天糖醋鱼也没卖出这么多钱呀。”
说完又转头看向顾佑安:“佑安,你的伤都是顾春燕造成的,你得让他们赔医药费。”
顾来富听的一脸忧愁,三百多两,他加上爹娘一辈子的积蓄,也不够这些,这可怎么办?
顾佑安也一脸难堪,他并不知道薛岩接近他的最终目的,也是觉得相处很投缘,大家交个朋友而已,自己受伤人家给忙前忙后已经尽人尽义了,怎么能让人家倒贴三百两银子呢。
顾来富瞧顾佑安犯难,只得提出告辞,回家跟家人商量去了。
顾来富前脚一走,杜兰忍不住笑了起来:“嘿嘿,这下看顾家人怎么办。”
顾佑安疑惑地皱起眉头,“杜兰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咱们欠了这么多钱。”
“钱的事你别操心,一切有我呢。”
薛岩也冲顾佑安笑,这下顾佑安更莫名其妙,这怎么回事?
顾来富到家已经日上三竿,他直接进了爹娘那屋子。
徐翠娥和顾志平,顾春燕全部愁容满面,见到顾来富回来,徐翠娥忙上前问:“怎么样?顾佑安死了没?”
顾来富摇头。
得知顾佑安人没事,徐翠娥松一口气,悻悻的道:“就说顾佑安这个兔崽子死不成,你们还吓的一夜不敢睡,都说了他命硬的很,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顾志平听说顾佑安没死,连忙问:“那他人怎么样了?脑子没事吧?”
顾来富老实回道:“人醒过来,大夫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这两日恐怕回不来。”
顾志平一听,脸色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难不成打成傻子了?”
徐翠娥冷笑:“傻了就傻了,只要人不死就行,他一个病痨,傻与不傻又有什么区别。”
顾春燕得知人没死,当即也放下心来,附和道:“就是,本来就是窝囊废,傻了倒好,杜兰说不定嫌弃他傻,丢下他不管了呢,只要杜兰离开,咱们家从此就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