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神情严肃,杜兰和顾佑安也跟着紧张起来,尽管已经猜到薛岩将要坦白顾佑安的身世,再听到薛岩的话之后,杜兰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朔王爷的嫡长子,朔世子,妥妥的朔王继承人?他竟然是皇家的人,怪不得身世被隐瞒的这么深。
朔王是先帝最为看重的儿子,一场朝政之争,险些将朔王府毁于一旦,后来先帝平定皇子之争,最终朔王府得以保全,只不过朔王和与之敌对的皇子两败俱伤,实力都受到重创。
正是那场内乱,顾老爷子受朔王嘱托带着年仅二岁的世子归隐乡野,躲避追杀。
受此事牵连的,还有陈大将军一家,成败只在一瞬之间,当时陈大将军也做了最坏的打算,陈夫人当时身怀六甲,连夜带着两岁的儿子和心腹丫鬟逃出盛京城。
说到这里,就连平时最乐呵的陈敬亭也沉默了,没有亲眼目睹了那场血雨腥风,后来听百姓们说起那场内乱,他仍旧觉得心惊肉跳,而母亲经常在他耳边说父亲如何骁勇善战,最终取胜,每每听后他心里都无比自豪。
顾佑安面无波澜,随意地抓了一把黄豆扔到嘴里嚼,“嘎嘣!嘎嘣!”
好像听书一般,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杜兰担忧的瞧着他,人越是表现的满不在乎,就说明心里越是在意,她伸出手紧紧握住顾佑安的,出声安慰:“你还好吧?”
顾佑安凄然一笑,“无碍,我和爷爷不正是为了躲避战乱吗,很好!”
听了这句,杜兰蓦地心中一紧,他这么说是在变相责怪朔王稳定之后,没有派人来寻他?任他跟着顾老爷子生活在穷困潦倒的顾志平家,遭人冷眼,受尽病痛折磨,吃不饱穿不暖,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些,朔王都知道吗?
“世子爷,您吃苦了。王爷他其实很关心你的,不然他不会把内功心法这本书传授给你,何况,他一直没放弃寻找你的下落。”
顾佑安苦笑一下,也是,薛岩和陈敬亭不正是他派来的吗。
“我没事,薛大哥不必过多解释,他有自己的苦衷,我明白,像我这副破身子回去也只会拖累他,或许这就是爷爷一直没打算送我回去的原因。”
“顾老爷拿你当亲孙子一样疼爱,你不能这般误会他。”薛岩不忍心道。
顾佑安惭愧地低下头,爷爷待他视为己出,这点他明白。可爷爷不送他回去,也是为他着想,毕竟回盛京面对的则是险象环生,危机四伏,他知道爷爷绝对是为他好的。
杜兰不想戳痛顾佑安的心事,对薛岩轻轻摇头,薛岩当即沉默了。
“相公,我觉得王爷肯定是关心你的,不然他为何让精通医术的薛大哥出来寻你。”杜兰柔声安慰。
顾佑安笑了笑,唇角溢出一丝苦涩。
杜兰忽然想起在县衙牢房里见过的官媒婆,她从县衙回牢房之后就将这事抛诸脑后,她很奇怪,为何官媒婆知道顾佑安的下落,却不来寻找,难道她不想见见小主子?
不可能,她明明关心着顾佑安,她独自留在县衙做什么?
杜兰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问薛岩:“薛大哥,你可知县衙的官媒婆是佑安的奶娘?”
薛岩郑重的点头:“那日我去牢房救你,就是她掩护我抓了白望远的千金以做要挟。她身手不错,想必正是这点,王爷才选她当了世子的奶娘,以保护世子安危。”
顾佑安愣怔地扭头看着他们,脑子里依稀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只是他那时还小,又时隔多年,实在想不起她的模样,但那温暖如母爱的感觉却常伴心头。
“她叫海棠,我叫她棠姨。”顾佑安失声呢喃,眼神空洞地望向远处。
大家知道,他陷入回忆之中。
沉浸片刻,他抬起头来,“有空的话,我想见见她。”
杜兰第一个双手赞同,“好啊,我想她见到你一定会高兴极了。”
上次已经在牢房跟棠姨打过交道,她知道棠姨渴盼能见到顾佑安。
薛岩却出声劝阻:“世子先别激动,容我先去衙门打探一番,把她约到十里香酒楼里相见比较稳妥,毕竟衙门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若偷偷去被人看见,容易暴,露身份。”
顾佑安挤出一丝微笑:“薛大哥唤我世子听了不习惯,还是叫我佑安吧。”
“那是以前,如今你已经知道身世,我们尊卑有别,属下怎能唤你名字。”薛岩一脸严肃。
陈敬亭笑呵呵道:“要不在世子回盛京之前,咱们喊他顾公子如何?这样称呼也是一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