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凡掏出手绢来给婆婆擦眼泪,已经死了的儿子可能还活着,任谁知道之后,都会激动的。
如果不是重生并且看过这世界的本质就是一本书,柯一凡也不敢相信会有这种离奇的事情发生。她作为书里的一个女配,小说的写作全部是从女主的视角出发,她只是一个陪衬,然而从描述她的只言片语中,和她切实生活过的记忆来推断,还是能推断出生活的全貌。
苏国强就是大难不死,被一对母女捡了去,视作自己的亲儿子,在人家家里生活了两年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然而已经和捡到自己的美貌少女暗生情愫,割舍不下,尽管那少女万般推拒,声称不允许自己掺和到有妇之夫的生活去,她的品格不允许。于是苏国强就和柯一凡这个自私自利的知青彻底断绝了关系。
自私自利柯一凡:……
当初浓情蜜意的时候,说好的要照顾我一辈子,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就说跟人家才是真爱。
柯一凡自我否定了许久,深深的怀疑自己是否是真的如此不堪,就像别人口中所说,为了生活更轻松一些,和本地人结婚了,本地人一死,立刻就要逃离这个地方。
柯一凡想起那些深深的否定自己,怀疑自己的日子,依然觉得胸口疼痛。
她笑着对田芳说道:“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丈夫的确没有死。那张照片你拿着,山后跟山前很少来往,你回去了可以帮忙看看,苏国强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不瞒你说,生活上已经有一点困难了。”
谁都不明白柯一凡为什么揪住外村来的姑娘不放,李花觉得自己差不多能理解自己的儿媳妇,她叹息着拍了拍柯一凡的背,“国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爬也会爬回家的,咱们去街上贴告示找人,啊,人家一个大闺女,怎么会知道咱们国强在哪儿。”
柯一凡笑着拉着婆婆离开,临走还对田芳表示了歉意,而田芳至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任由她的小姐妹为了她而义愤填膺。
柯一凡心情舒畅相比那些哭晕在地上的家属,简直称得上是喜气洋洋,李花也挺高兴的,得知自己的儿子没事,但是也不太敢将喜色暴露在自己的脸上,毕竟有人有哭晕了。
“我的儿啊,是被砸死的啊,一根好骨头都找不到了啊。”
此地独有的哭唱文化让哭声像唱腔一样婉转哀伤,主事的觉得头大,心里痛恨怎么又出了这档子事,本来家属的情绪稳定,善后都是做好了的。这尸体一下子找出来,怕不是家属还要找第二回事。
此时的政策强硬,村民们老赖的心思少有,只是跑到他面前的哭哭啼啼总少不了。他烦躁的立刻让围观群众散去,尤其是那几个外乡的。然后专心的处理出的这档子事来。
柯一凡被问到,昨晚见到了什么,柯一凡坦荡荡的,依然是那一副说辞:觉得丈夫没有死,想来看看,就进了隧道一会儿,立刻就出来了。
陈延也在旁边,立刻就点到了他,陈延一愣,显然还没有想好借口,立刻低下头认真去想。
柯一凡立刻替他回答:“他给家里送饭去了,陈延一个奶奶那么大年纪在家里,没有人照顾,他要把自己的饭带回去。”
陈延的脸上立刻升腾起一抹薄红,脸上似火炉,他的手无措的摆动,最后还是放在了裤缝上,声音有一点哑,还有一点涩:“是。”别人也会带饭回去,会疼人的汉子和女人们,觉得自己吃这样的好粮食实在可惜,就拜托带饭回家的人,将节省下来的馍馍一起带回去。
工地上是严禁这种情况出现的,提供丰盛的食物就是为了让干活儿的人出力,如果这些人把食物省下来给家里人吃,那么他们干活的效率将大打折扣。
因此工地上的监工还有另外一个职责,检查有无晾晒的食物,一概没收。出工的人们没有办法长期储存食物,只能立刻将食物带回家里去。
陈延深知自己人缘不好,走在路上都要被叫做黑五类的人,能有什么人缘,他向来独来独往,想把食物捎带给奶奶,也只能自己跑一趟。
此时让队长知道,陈延觉得有一点羞耻,他年少的自尊从来都倚靠在墙角,不敢抬头仰望阳光,如今的窘迫更是让他的头低到地缝里去。
柯一凡注意到陈延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得罪了未来的大佬,说好的就算没有苏国强这一层关系,也要让陈延提携她的,这下好了,她已经将陈延得罪的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