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吃什么?”
“东阁上了一道南方的新菜,要不要去尝尝?”
丙班每日三问: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三姊,你去不去?”
苻令珠看着跟着她锻炼了几日依旧圆润的堂妹,想着要再加大运动量,摇头道:“你同她们一起去吧,我回学舍午睡。”
丙班的小娘子已在门口等的不耐烦,“真真你快过来,东阁的新菜今天绝对抢手,去晚了就没有了。”
苻汝真一脸为难,一面是自己的堂姊,一面是自己在丙班的手帕交,踟蹰的在原地,又问了一遍苻令珠。
苻令珠不愿让她夹在中间难过,解释道:“膳食堂人太多了,我等人少了再过去,你且和她们一道。”
丙班的同窗,一如既往的排斥她,即使她在骑射课上大展身手,还带动苻汝真强身健体,也依旧拿她当空气。
充分做到了,什么叫做,惹不起你,躲得起你。
都不如国子学天甲班的同学待她友善。
啧,王老狗这个心机狗,竟然让他的同窗打怀柔政策,以为她会上当?
几句好话,就想让她加入他们的蹴鞠小队。
哼,想都别想。
她享受着丙班的排斥呢,自在的很,自觉以现在的身心,跟这帮小郎君和小娘子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更何况,小堂妹要是总黏着她,她岂不是要露馅了。
眼看着丙班的小娘子将苻汝真带走了,她才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书本,而后左右瞧瞧,趁着没人,将书本塞到了袖子中。
在回廊上碰见去食饭的教习,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喉咙,叫了人,才闲庭信步般走回学舍。
到了学舍,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掩上,窗户关闭。
然后坐在书桌前,做贼般,掏出袖子里的书。
为了不被人看见她从学堂带书回来看,她这几日,天天穿着颜色深的宽袖衫子,着实是热,便将袖子挽到了肘部。
大家的进度快,不管是选的大课还是中课,都已经接近尾声,快要学习完了。
可她不一样,书本上的知识几乎忘的干净,她总得将它们重新学起来,便得从头看起。
在学堂上看书那很正常,大家看见,也不过是觉得你温故而知新。
可你不能回学舍苦读,还看着以前学过的书。
万一被人发现,她苻令珠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还好以前的自己是通过苦读书才能去的甲班,是以,书本上的注释密密麻麻,倒是给她如今复习提供了便利。
经历过一世,再翻过头来看这些书,倒是让她又有了别样的见解,仔细将自己新心得写在空白处。
看着一新一旧不同的两种字体,她晃了晃神,抓紧一切时间将其填充进脑海中。
外面嘈杂声越来越大,惊醒了看书的苻令珠。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手里动作加快,先是将书本藏在书桌上,其他书的下面,又赶紧将毛笔放回原位。
“哪天她们不得吃完饭,再去溜达一圈,恨不得不回学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外面。”
“哎呀!这一天天的。”
赶紧放下袖子,匆匆忙忙跑到自己床榻边,踢掉自己两只鞋,爬上床躺下,左手摸到被子,盖在身上,才松了口气。
我看我真得在国子监重新找一个地方看书,要是每天都来这么一遭,心脏也受不了啊,太吓人了。
呀,我的鞋忘摆正了,会不会被她们发现端倪。
应该不能,她们什么时候关注自己,淡定。
要不还是起来重新摆一下吧。
话说,怎么光听见声,不见人影呢。
苻令珠又在床上躺了片刻,依旧不见人进来,终还是皱着眉起身拉开了房门。
喧嚣与炙热扑面而来,学舍外聚集了一帮学生,还有从男舍赶过来的小郎君们,一个个神情激动,气愤不已。
听了半天,终是听明白让他们生气的因由。
原是因为东阁今日上的那道南方新菜,太学天丙班的同学下了学就乌拉拉跑去叫菜。
那道菜一共做了三十盘,他们也没多叫,就要了六盘,还是给后面来的人留出不少。
哪知国子学天丙班的人一去,直接威胁东阁包揽了全部,他们扬言,自己要成为第一个吃到此菜的人。
甚至在菜端出来后,直接抢过倒掉,也一点不给太学天丙班留。
明明是太学天丙班的同学先去的,怎能咽下这口气,一下就炸了,两方人就争吵了起来。
战火愈演愈烈,直接波及到了两学的学生,整个太学都听说了此事,在膳食堂和东阁附近的,直接赶了过去助阵,其余在学舍温书的,也气愤的要去找国子学讨个说法。
“国子学的人了不起是不是!”
还真是了不起,至少国子学学生的家长随便拉出来一人,不是爹是国公,就是娘是郡主,最次的都是三品官。
而其他同学的家长,绝大多数都要听国子学学生家长的,这也就造就了国子学的人一向看不起其余五学的人。
作为和国子监并列为两大院的太学,和其已是积怨已久,平日里没少摩擦。
至于太学天丙班的同学敢和国子学的人呛声,也是因为国子监的女学生都集中在太学,女子本就在人数上不占优,家长们自然也希望,她们不会被欺负,所以都往太学送。
久而久之,整个国子监,只有太学有女学生。
大部分的权贵之女,又都不好学,仗着自己家里有父母,想着法的混日子,成绩自然不好,去丙班简直理所当然。
太学天丙班的天之骄女,对上国子监天甲班的天之骄子,谁能服谁。
还不是一点火星就炸。
真的是少年郎们啊,一道南方的新菜,也至于,这得多好吃啊,她心下感叹。
吃口饭都能争吵起来,厉害。
一道菜竟也能引发两院冲突,厉害。
可能那道菜都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