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和来时一样，就连李大娘做的饭菜都分毫不差，段相思晚饭没有吃多少就回了房，李大娘一家以为这是娇小姐吃不惯他们乡下的食物，也不做多想。

段相思明白过来这村里人都是死尸之后，他们的所有东西她都不敢怎么碰了，也不知道是放了多少年的了。

半夜，段相思翻窗往段篱家的方向去，他们家这么晚了房间里还亮着灯，段相思靠近之后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

“不行不行，要是让虚环真人知道了，我们两都会没命的。”

“怎么不行？那曹老爷出了一百两，一百两？真人能给我们吗？”

“那，那要是真人回来问起，我们怎么说？”

“就说她自己非要嫁过去的，我们拦不住。”

这应该是段篱的父母了，听他们的意思，段篱本来是被修士看上了，一时没带走，这对夫妻见钱眼开，打算将人嫁出去换钱？真是肤浅，要是段篱被带走，哪怕只是外门弟子，每月领的东西，分一些回来就够他们二老衣食无忧后半辈子了。

这两人商量着段篱的聘礼怎么用，段相思没兴趣听了，她后退两步，才发现被卖的那人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段篱轻声问，她的声音清甜。

“睡不着出来走走，看见这里亮着，就来看看。”段相思理了理衣袖道。

段篱轻轻摇头，“我是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段相思整理衣袖的手一顿，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段篱抿了抿唇，道：“你跟我来吧，他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带路。”段相思颔首，她倒要看看，段篱口中的那个“他”到底要干什么，费那么大的劲儿把她请来，就什么也不做？

段相思一言不发的跟着前面的人走，小路上十分的滑，周围漆黑一片，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才出现点点绿光，段篱指了指那光道：“就是那里了，我进不去，你自己过去吧。”

“嗯。”段相思点头，不管前面如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全村的死尸，传出她转世的流言，这些的源头，恐怕就在绿光那里。

段相思小心走近，面前豁然开朗，空地周围有几棵枯树，中央有一口老井，以为身穿红色一圈的白发女孩儿背着段相思坐在井边，时不时晃动她的两条腿，段相思靠近女孩之后，她转过头裂开嘴笑着看过来，一双眼睛瞪的溜圆，瞳孔扩散，绿光也从她身上发出来，像是一盏灯笼段相思吓的后退几步，女孩还坐着晃动这腿，她笑嘻嘻的看着人，然后低声哼起歌谣：

“青山有花开，岁岁人不同，青山有花开，岁岁人不同……”

她一直重复这句，像是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段相思抿了抿唇，然后道：“青山有花败，枝枝亡人归。”

女孩听到这句，惊喜的停下晃动的腿，“亡人归，亡人归，怎么还不归？”

段相思看着那女孩，脖子上是一道很深的刀痕，因为血流干了，伤口的皮肉翻开，能看到里面的气管。

“你叫什么名字？”段相思尽量压低了声音。

女孩慢慢低头，嘴里一直念着“亡人归”，她在等什么人回来吗？段相思不解，靠近了几步，女孩儿被她的动静弄的一惊，她猛然抬头，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嘴里还念着童谣，段相思试探的喊了一声：“小叶？”

女孩一听这个名字，停止了碎碎念，警惕变成疑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话，只能继续念着歌谣，段相思肯定了心里猜想，这鬼一定是段叶梨，她的堂侄女，当年段家灭门，连只狗都不能幸免，所有的尸骸都随着段家老宅被一把火烧干净了，怎么小叶子会被困到这里？

“小叶子，你怎么在这里？”

“亡人归，亡人归……”

女孩儿不能回答，她似乎说不出这首童谣之外的话来，段相思一阵心疼，她一直以为，随着她的死，段家所有人都能轮回转世，没想到她在这里看到了段叶梨，二十六年了，被困了二十六年吗？

女孩儿继续晃着腿念着童谣，段相思环顾四周，除了一口井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身后传来脚步声，段相思回头，站在她来的那处，是一位白衣男子。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