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美蝉立在廊下,浑身湿哒哒的滴着水,她脸色苍白,连身子都冷的发颤。声音却很是平稳:“方才我与阮姐姐也去看过那两个扬州瘦马,只可惜她们关着门,不叫我们进去。甚至说不认识阮姐姐是谁,说她不是正经小姐,将我们拒之门外,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个瘦马还说,我们要想进院子,需得来问问大哥同意不同意。”
萧朝宗眉眼立刻笼上薄薄的愠怒:“她们岂敢。”
萧美蝉却是露出一抹极为嘲讽的笑:“大哥默认了祖母的所作所为,那两个瘦马当然有底气,以为这是仗着大哥的势,她们为什么不敢?”
她从怀中掏出那条沾血的白帛,上面血迹触目惊心,萧美蝉递到萧朝宗身边:“大哥可知道,那整整半柱香的时间,我跟阮羡羡站了有多久,有多冷?而姐姐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是怎样在这样的冷雨中冻的再次复发流血?这白帛上的血有多少,她就站了多久。”
萧朝宗几乎瞳孔猛缩:“她受伤了?”
萧美蝉这会儿,连嘲讽的表情都不愿意露出来,只说:“阖府上下,谁不知道阮姐姐的脚在雪夜中冻伤了?就连祖母也知道阮姐姐受伤,还总笑说她细皮嫩肉。大哥何其聪明,却不愿在回萧府的时候问问阮姐姐的情况。就连门房也知道阮姐姐走动不了,每日养在榻上,大哥却一概不知,不觉可笑吗?”
她的话像一根根刺,直接刺入萧朝宗心扉。
只听萧美蝉又说:“大哥一心扑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忘了照顾自己最喜欢的人,岂不荒唐?还是说,大哥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喜欢阮姐姐,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是三妹我错觉罢了。否则萧府连个门房都知道的事,大哥竟会不知?而任由那两个瘦马,挫贱阮姐姐,这样折磨她!”
她呵呵冷笑:“恕我直言,就算阮姐姐对大哥有情谊,刚刚她站在那里,疼了半柱香的时间,也该消散殆尽了!”
萧美蝉平时看着温柔懦弱,说起这样的话来,却是一针见血。丝毫不管萧朝宗脸色已经愈来愈差,她只想让萧朝宗知道,阮姐姐刚才心情该是什么样的。
她姨娘说的对,男人多薄幸,大哥如果真的喜欢阮姐姐,又为什么收下那两个瘦马?
萧朝宗脚下步子一抬,看样子急匆匆的就要赶回萧府。萧美蝉又讥笑说:“大哥还回萧府干什么?早在片刻之前,阮姐姐已经被梁相国的人来府上接走了,这会儿可能正在香满楼里用膳,不如大哥趁着现在赶紧去瞧瞧阮姐姐有没有事才是正经。”
萧朝宗脸色阴沉,极为骇人。他快步出了太傅府,连伞都没有打,刚才那个门房看见萧朝宗果然脸色不好,暗想不会那个自称萧会元妹妹的人当真是急事要说吧。可是方才他拦了半天,这要真的耽误了萧会元的事,他还有小命吗?
于是他连忙颤颤巍巍追过去:“萧会元,您这是要去哪儿?要不您等等,小的给您安排一辆马车。”
他挡了半个身子在萧朝宗面前,萧朝宗猛地抬腿踢倒,厉声便是一句:“滚!”
刚才听闻动静的阿良已经快步牵马跑来,萧朝宗利落翻身上马,一声暴喝,马儿便如离弦之箭般飞也似的奔向香满楼。
萧美蝉站在门洞那看见这一幕,心里那块大石总算压了下去。无论梁相国会怎么为难阮姐姐,只要大哥去了,应当就不会太责难吧……
这会儿她才觉得头昏昏沉沉,扶着绣儿又赶回了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