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不明、真名不明、正体不明的某个神明,其拥有的名字之一,为“荒霸吐”。
“关于荒霸吐的传说有很多,不同地区之间流传的故事也截然不同。其中有一种说法是,荒霸吐诞生于青森——也就是我的故乡。”
花见的话语缓慢而柔和。
“我家附近有一间供奉着神明荒霸吐的小小神社。那间神社真的很小很小,比前辈家还要小很多很多。唔……可能只有您家的酒窖那么大吧。”
说着,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平时只有一个老婆婆打扫那间神社而已,信徒也没有很多,总是冷冷清清的。但是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去那里。”
为什么每天都要去那里呢?
因为花见想要躲开欺负她的男孩子们。
那时她刚升上初中。因为小学跳级了两年的缘故,她比同班同学年纪更小,看起来浑然一副小学生的模样,坐在教室里简直是格格不入极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年幼,班上的男孩子们都喜欢欺负她。那时她梳的是双马尾,男生们便会一人拽着一边的辫子,用力往下拽,笑她的发型很傻很幼稚。一旦她表现出任何要哭的模样,他们就会拽得更加用力,说得更加难听。
于是她剪短了长发,努力忍住了眼泪,可是男孩子却变本加厉,甚至光明正大地在她的书上乱涂乱画,说她应该回到小学去。
在现在的花见看来,这些行为简直幼稚得让人想笑。可对于那时的她来说,那些男孩子们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噩梦。
没人发现她所遭遇的霸凌,她也不敢将这些事说出口,只能躲在神社里,因为那里是唯一一个可以放声哭泣却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
某一个傍晚,在她跪倒在神像前痛哭时,一枚豆绿色的御守啪嗒一下掉在了她的面前。
“真的是‘啪嗒——’一下,从天上掉下来了哟!”
花见的眼中闪烁起了一丝光芒,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神社的婆婆说,神明荒霸吐听到了我的痛苦,所以赠予了我勇气。”
所谓的勇气,就是那枚从天而降的御守。
那位老婆婆用苍老而干瘪的双手,颤抖着从地上捡起御守,放入花见的手中。
她说,如果感到迷茫,那就勇敢地坚持自己的内心;如果感到痛苦,那就勇敢地将这份痛楚告诉他人。
花见相信了她的话,也相信了荒霸吐赠予她的勇气。
回家后,她把遭遇霸凌的事告诉了父母,愤怒的父母立刻去学校找校长沟通了。
“后来呢?”中也托着下巴,手中的叉子有意无意地戳着盘子里的芦笋,并未注意到自己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后来怎么样了?”
“那些男生被处分了。到了第三学期的时候,我跳级到了二年级,而他们还是一年级。所以每次他们见到我的时候,都要唤我一声学姐,尽管他们比我大两岁。”
她抿唇笑着,像是有几分得意。
她确实是应当肆意地得意,毕竟这样的结果确实是很解气。
“至于那枚御守……后来我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天降的勇气’,而是那位老婆婆特地送给我的。她把御守放在了横梁上,每遇到一个神情困扰前来参拜的人,她就用火钳把御守从横梁上推下来,然后告诉他们,这是来自荒霸吐的馈赠。”
中也忍不住笑了,倒也不觉得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荒霸吐不会赠予任何人什么东西了,更别说是虚无缥缈的勇气。可他并未说什么。
“前辈不是问我相不相信神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因为我并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相信神的存在。”
她慢慢地把牛排切成小块。
“但如果一定要我给出答案的话,那我会说,我相信神明——我相信青森的荒霸吐。尽管所有的勇气都来自于我自己,而不是来自于他,可如果没有荒霸吐的信仰与传说存在,那枚御守就不会掉在我的眼前了,那位老婆婆也不会开导我了,所以我理应感谢荒霸吐,也理应对他心怀敬畏,不是吗,前辈?”
说着,她扬起了笑容。每次回想起这段往事时,她都会感到万分欣慰。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中也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声很轻,轻得几乎快从耳旁溜走了。他一直都在认真听着,却说得很少,这让花见一副怀疑他是不是对这个故事不感兴趣。
也有可能是自己说得太枯燥了。她想。
“快点吃吧。”中也笑着催促她,“我难得烤出这么棒的牛排,冷了风味可是会大打折扣的啊。”
“唔……好的好的!”
光顾着说话,居然忘记眼前的牛排了。花见急忙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肉上,却没有注意到中也看向她的目光中藏着无尽的温柔。
不得不说,中也的厨艺确实是还不错,再加上牛肉的品质本就很棒,吃得花见幸福感满满。
“我吃饱了。”花见双手合十,很认真地说,“多谢款待。接下来就由我来负责洗碗吧。”
无形之中,他们已经形成了相当协调的家务分配。
洗完碗,花见“慰问”了一下藏在沙发底下的橘子汽水——慰问方式主要是喂它一点小零食。
这次的搬家可把橘子汽水吓坏了。这都已经一个下午了,它还躲在阴暗处,不敢出来,也不敢见人,甚至连猫粮都没有吃一口。花见不确定这样的状态是否真的正常,但现在也就只能先观察着了。
费劲地从地上站起身,花见的余光扫过了摆在茶几下方的蓝光碟片。
“前辈前辈。”她唤着中也,“您晚上有事吗?”
“没事。怎么了?”
“我们一起看电影吧!”花见抽出一盒碟片,“这部电影我一直都很想看。电影这种东西嘛,就是要两个人一起看才比较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