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诸葛氏家里,诸葛氏族人设置灵堂,点香烛,烧冥纸,祭奠诸葛玄在天之灵。
惨痛的一夜过去,黑色的白昼来临。
第二天上午,众多接到丧帖的荆襄名士赶到诸葛氏家里,吊唁哀悼。
这些名士中包括诸葛玄生前的好友庞德公。
诸葛亮请求庞德公担任祭司,为诸葛玄举行祭祀。
一口漆黑的棺材放在灵堂里,死者诸葛玄穿着黑色的殓衣,静静地躺在没有盖上盖子的棺材里。
棺材对着灵堂里的祭案,祭案上陈设着干肉、肉酱、甜酒等祭品,中间摆着一只香炉,香炉里插着几枝点燃了的香烛。
诸葛氏家族的亲人们和诸葛玄生前结交的名士们,齐聚在灵堂里,披麻戴孝,对着祭案悲悲戚戚。
当大家瞻仰了死者的容颜之后,棺盖便被合上,诸葛玄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里,所有人一齐哭泣,有的捶胸顿足大哭,有的低头掩面低泣,哭相千面,各不相同。
哭过之后,庞德公站在众人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纸,用悲哀的声音念读着写在纸上的祭词:“呜呼,观造物生人,赋身躯之轩昂,寿长短兮有定数,虽年过百岁,不过如南柯一梦。唯老人之德尚在兮,流芳百世……吾老友诸葛玄兮,其声名终古不朽,九泉含笑兮犹有余光。”
诸葛亮在庞德公念读完祭文之后,则开始念读自己写的祭文:“嗟呼,苍天生人兮,禀赋相同,秉乘良心兮,吾叔独厚。一生守正兮,德望崇高。悠游自适兮,隐形潜踪。怅望不见兮,音容渺茫。献上斗酒兮,愧祭不丰。吾叔吾叔兮,鉴我衷心!”
祭词念完,大家一一在死者的灵前磕头作揖。
祭祀仪式持续了一整天,直到黄昏结束,宾客散尽,只剩下灵柩里的亡灵孤独复孤独。
当天夜晚,诸葛孔明独自一人跪在灵堂中,守灵至半夜,倍感疲倦,便伏在桌案一角上打盹,恍惚之间,阴风大作,寒气浸骨,一对烛火,明灭摇曳,帷幔卷作一团。
孔明揉揉睡眼,只见一条黑影从门外一闪而入。
那是一条人的身影,此人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乘徐徐清风,飘然而来。来者赫然就是无名山上破观里的老道长,亦即几年前与诸葛亮相别的师父。
诸葛亮大惊失色,慌忙向老道长一拜:“师父,你我一别数年,我一直思念你,也不知你托身于何方?亦不知你今日如何得闲,来与我相见?”
老道长说:“徒儿,你我临别之际,为师就婉言相告,我漂游四海,萍踪不定,闻你叔父新丧,为师一则来看看你,二则来祭拜你叔父。”
孔明听罢,无限感动,说:“谢谢,我和叔父的亡灵感谢师父不远万里而来。”
老道长转过身,从祭案上拿起两根檀香,点燃了它们,檀香袅袅上升,引动着他的悲戚,他手举檀香,向灵柩里的死者诸葛玄拜了三拜。
拜毕,他口念祭词:“黑夜将逝兮,时不可淹。幽兰绽放兮,埋没小径。江水苍茫兮,枫红映岸。目极千里兮,伤痛春心。魂去归来兮,哀哉亡灵。”
祭祀罢,他又一次转过身,望着诸葛亮,说:“你叔父新丧,诸葛家族失去了顶梁柱,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孔明回答:“叔父生前得刘表看顾,诸葛一家依附于他,我对他感激在心,然此人外宽内忌,少谋寡断,见英才而不能重用,闻善言而不能采纳,不足为当世英雄。我将斩断对他的依附,离开他,到乡间隐居,在隐居生涯里,躬耕垄亩,研习兵书,暗察天下局势,演习排兵布阵之法,不知师父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