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蔚家的故事,杜若着实好奇,这蔚夫人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或许是医术高明的医者大都喜欢疑难杂症,杜若怂恿着杜仲去看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嘿,你们想去试一试?”旁边的茶客显然有了兴趣,“绕过那城楼,那昌泰钱庄里自会有人接应,一万两黄金呢可不是小数目!” 杜仲宠溺地摸摸杜若的头:“好,我们去看看!”他们走出茶馆,绕过城楼,眼前的房子称得上“雄”,十间店面连成一片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屋檐翘起似飞龙。两层的楼高,辅以八级青石台阶,沉重厚实的黑漆大门,让你不得不仰视它。“昌泰钱庄”这烫金色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杜若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名的熟悉感又上来了,她怔怔站在门前好一会儿了,里头迎出来了一个小伙计:“贵客请进。” 杜若失魂落魄地跟着小伙计地背后往里走,穿过中厅,来到后院,如同调了方向,院子里的景色又截然不同。 一妇人立在杜若花旁,娴静美好,只是眼睛失了焦点,空荡荡似乎在梦中。杜若进来的第一眼就被她抓住了视线。那妇人也见到了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杜若内心感到一阵慌乱和不安,她被小丫头带着往里走,那妇人也一步一步跟着。 她跨过古朴的门槛,门槛上的漆虽然不新但却十分干净,看得出来这里并不落败反而打扫得很干净。 “囡囡,你是我的囡囡!”杜若刚一进门,那妇人到了熟悉的地方胆子也大了,像小偷一般打量周围,神秘兮兮地去关上了门,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眼角泛着湿意,嘴里喃喃道:“囡囡,是你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温柔而飘渺就像是山谷里轻柔的风,刮起了杜若心湖上层层的涟漪。杜若的心空落落的,下意识地抓紧了妇人的手。 那妇人身后紧跟着的丫鬟赶紧赶了过来,着急地劝着贵妇人想让她放手,但妇人的手却越捏越紧,杜若的手臂上立刻泛起了几道红印子,要是以前她早就挣脱开了,但此刻她却愣在了那里。 因为那贵妇人眼里充满了渴求,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着她不放,更让杜若感到震惊的是她并不讨厌那妇人如此疯狂的举动,反而让她觉得无比的熟悉与亲昵。所以她就像是着了魔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蔚敏行听到夫人又发了疯,赶到时刚好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夫人正柔情似水地望着杜若,就像是望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而她们俩站在一起的画面是那么和谐,就像是曾经在梦中见到过一般,他整个身体微微一震,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想定要把这个姑娘的身世查个水落石出。 杜若抬头打量,这丫鬟口中的蔚老爷高大的身板有些单薄,一张瘦条脸上,眼睛依稀看得出来当年的神采,只是刻着不少皱纹。看来蔚夫人的病困扰了他很多年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蔚夫人的情绪,蔚夫人却一直依偎在杜若的身旁不让她离开,只好由杜仲来给她诊脉,杜仲皱着眉头细细地诊治着。 杜仲这才发现为何蔚老爷要发榜求医了,蔚府人情况着实凶险。病并不难医,只是病人沉疴已久,心脉已有损耗,再加上心疾顽疾,已呈攻心之态,更有吞噬之状。 他马上想到了神医谷的护心丹和续魂草,若有了这两样药虽不能马上恢复神智,但可保性命无忧。 蔚敏行担忧的问是否能治好,杜仲以实情告知。蔚敏行一听大喜,说钱不是问题,只问何时能取到这两样药。 杜仲心知道这两种药在谷内也算得上上乘药物,及其难得,倒不是钱的问题。只是谷内能接触到它的人少之又少,它的药材及其难找,要整整十年才能炼出那么十来颗。正巧蓝桥传信来,谷内有事需要自己拿主意,如今只能先带师妹回谷,再找人把药送来。 于是他告知蔚敏行需要和师妹提前回谷内取药,蔚敏行满口的答应了下来,说有什么需要必定全力配合。 但当杜仲跟杜若提到即日启程时,蔚夫人却紧紧地抓住杜若不放,这让大家都非常的尴尬。蔚敏行温柔地告诉她:“没关系,他们只是去几天还会再回来的,要乖,夫君陪你好不好?” 要是以往只要蔚敏行温柔地劝一劝,他的夫人乔云芝都会变得乖巧起来。但是今天乔云芝一反常态,紧紧地抱着杜若不放,连蔚敏行的话也不管用。 “夫人,你要听话,好不好?”蔚敏行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极有耐心的安慰着她。 蔚夫人却仍是不松手,这时众人都感到非常的无奈,杜若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但又不忍心挣脱开来。 “师兄,要不你回去取药,我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杜若内心深处真诚地希望这位蔚夫人能早点好起来,但这话刚说出口,却也觉得非常冒失,毕竟自己并不是很了解这蔚家,谁知道会不会是龙潭虎穴呢! “那怎么行!我可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杜仲想也不想的回绝道。 “囡囡,你不要走!”蔚夫人小心翼翼地望着杜若,那声音听起来近乎乞求,“囡囡,我的孩子,不要离开我。”说完,她紧紧地抱着杜若。 不知道为什么杜若再也开不了口说要离开。见此场景,蔚敏行深深地作了个揖,诚恳地说到:“杜大夫请放心,杜姑娘在阁下这里定当安全,若是不能护她周全,老夫愿一死偿命。还望杜大夫能妙手仁心抓紧时间救拙荆一命!” 杜仲仍是不放心,担忧地看着杜若。杜若不想让师兄为难,想强行抽身出来,但蔚夫人像受到极大地刺激似的,大声地喊着:“不要,不要!囡囡,我的囡囡,你不要走!”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杜若,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惊恐的事,整个人也不住地颤抖。 “杜大夫,你的手上可是握着拙荆的性命,还害怕老夫对杜姑娘不拼死相护吗?”蔚敏行看了看自己的夫人眉头紧锁非常着急,她今天过激的反应着实让他很担忧,他怕她的病情加重,他害怕她有任何闪失。 “师兄,你就去吧!有阿雪陪着我呢!你知道的,我的信使无处不在,我们不会断了联系的!更何况你的手上还握着一条人命呢!”杜若看着身边的乔云芝,终是不忍心。 杜仲想着谷内正是百废待新之际,这些重要的药物其他人也确实不好插手,只有自己回去取。他望了望师妹,看到师妹肯定的眼神,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即刻启程,但如果若儿有什么闪失,这两样药定会从人间消失,并再也不会有了!望蔚大人好好照顾师妹!” 杜仲紧紧地盯着蔚敏行一字一句说得很重,转而他深深地看了杜若一眼,温柔地说:“师妹,我一定快去快回,你一定要保持和我通信。” “嗯!我等你回来!” 杜仲走后,这一夜杜若都陪在蔚夫人的身边,这倒是让蔚敏行很不好意思,但看着自己的夫人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很早杜若就起床了,从下人的口中打听到茶客口中的蔚家大小姐叫蔚念安,小名叫囡囡,如今待字闺中,却也许配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了。” 杜若心道:念安,这蔚老爷为了蔚夫人也真是煞费苦心了。也暗自纳闷,这女儿明明就在自己身边,怎么老是拉着自己叫囡囡呢,看来真是病得不轻! 杜若来到小院子里,这里的园林布置倒是极美,曲径通幽,小桥流水,连那翠竹上的鸟儿也更显灵动。 杜若对着那鸟儿轻声地低语着,小鸟儿扑腾着翅膀歇息在她的手上歪着脑袋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吩咐,不一会儿鸟儿轻轻一跃,飞向了天空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希望你能快点到达师兄的身边,告诉他我一切安好。杜若望着远去的小鸟低声细语道。 突然竹林晃动,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那个背影说不上的熟悉,会是谁呢?这蔚府之中竟然有人窥探她,杜若突然紧张起来,看来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太平,但那个身影又分明是那么熟悉,杜若一时想不起来,只好回到了内院。 此时蔚夫人已经起身,看到杜若仍然充满了欢喜,但好在不在是寸步不离地抓着杜若不放了。杜若正想要上前帮她把脉,突然听到一阵兴奋而又尖锐地喊声:“娘!” 杜若回头一看,来人明眸皓齿,身着水湖蓝的罗裙,神色傲然看上去艳丽迷人,但她倒不是属于那种云鬓花颜,娇婉柔丽的女子,相反地却是一位活泼爽朗而略带几分傲气的闺阁人物。 “她是谁?”来人瞟了一眼杜若,冲着旁边的丫鬟疑惑地问。 “回小姐的话,她是咱们府上请的大夫,是来医治夫人的。” “哦!”她上下打量了杜若一番,狐疑地说到:“就她?一个小丫头,能治好我娘的病!爹也真是放心!” 杜若一看原来她就是蔚念安,如此傲慢无礼之人与她爹倒是相差甚远。 “我再怎么不济,你也不用怀疑蔚大人不是?好歹他也是你的父亲!再说了我不行难道你行?”杜若可不是谦卑恭顺之人,再说自己帮忙治病难到还要自降身份,受人侮辱? “你…”蔚念安刚想回嘴,却被迎面走来的蔚老爷给阻止了:“安儿,杜姑娘是贵客,可不许耍小性子!姑爷马上就到了,你还不进去!” 一听到姑爷,蔚念安一改刚刚傲气的神色,露出小女儿的娇羞,牵着蔚敏行的衣角撒娇道:爹,那我们快进去吧!” 杜若也不禁好奇起来,这姑爷又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