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褚老试着端起长辈的架子,开始盘问起宋惟诺的信息。
“阿诺是哪里人?”
“苘山本地人。”
褚老听宋惟诺说话时苘山的口音并不重,反倒有些外地口音。
“在燕市工作?”
闻言,宋惟诺抿唇笑起来:“嗯,褚老应该对燕江口音蛮熟悉的。我读书、工作都在燕市,有十六七年了。说来也奇怪,我生在苘山,却学不会苘山口音。这长大出去了,倒是学会了燕市的燕江口音。”
“阿诺是做什么工作的?”
“自由译员,没有固定工作。”
对工作性质,宋惟诺总是不知该怎样回答。说自由工作者,显得自己无所长、混日子;说是职业翻译,她却没有挂靠任何机构,连徐岚的“在译”,都是她因两人私交甚好而默认的长期合作。
“自由译员,是翻译吧?”
褚老问她,目光中流露出欣赏。
“只是会一点英语,偶尔给人传个话。”
“不用太谦虚,我这个老头子脑子还不糊涂。”
褚帛戈点了点头,沉吟半晌:“自由职业好啊,等嫁过来了,有大把时间陪宁小子的爸妈。宁小子面冷但心不坏,他一个人生活惯了,不懂得体谅,拗脾气上来就一意孤行,需要有个人来磨磨他的臭脾气。”
褚老一开口就说到结婚嫁娶,实在有些意外,听他把话的落脚点放在了宁珂的性情上,宋惟诺也避重就轻。
“没有您说的那么不像话,他已经很好了。”
褚帛戈斜了她一眼:“他小子心狠着呢,从不知道体谅长辈们的心情。等你们以后有了孩子,他自己体会了如何做家长,就懂我们做父母的难处了。”
看着褚老对自己给予的厚望,宋惟诺只能配合地笑一笑,真的说不出“我们不打算要孩子”这种残忍的话。
人到年纪,生活总要有个盼头。
两人说话的间隙,厅内爆发一阵喧哗,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宋惟诺立刻在大厅内搜寻那个高大的身影,看到他正处在喧哗的中心点,她把拎着的保温饭盒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对褚老说:“褚老,我过去看一下宁珂。”
褚老抬手摆了摆,允了。
宋惟诺微鞠一躬,转过身赶忙往宁珂所在的位置跑过去。
喧哗所在位置,是大厅的缴费窗口。乍一听是喧闹,听辨能力一流的宋惟诺却捕捉到了一些英语词汇,是很脏的词,听来格外刺耳的辱骂。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要赶快到宁珂身边。如果是吵架,最起码不让他吃语言的亏。
鞋跟碰到瓷砖,迸出清脆的响声,却被喧哗掩了去。
注意到跑过来的女人,宁珂对身旁的张医生吩咐:“别让她过来。”
闹事的是两位自称外籍的男子,声称自己在苘山已待了十个年头,做出很大贡献,享受政策优待,不愿意按照规定,缴纳全额的医药费。
先是以语言不通为由,打算扮猪吃老虎,谁知走过来两个医生,一个比一个英语讲得好。
两人便开始撒泼打滚,无理取闹,甚至谴责当代医生利欲熏心,没有人道主义精神,担不起救死扶伤的责任。
是典型的医闹。
张医生拦住宋惟诺,告诉她:“宁副院可以解决,他不让你过去。”
宋惟诺看到其中一个男子腰包里有一闪而过的冷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管不顾地推开他的手,执意往人群里冲。
张医生看着手里的白色大棉服,这一招金蝉脱壳,不知一会儿该怎么和宁副院交代。
没了笨重棉服的束缚,宋惟诺娇小的身体灵活地穿过面前的几人,如愿扑进了宁珂的怀里。
两位闹事者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自知拖得越久对己方越不利,寻找着合适的突破口。
这位高大的宁副院从外形看就很霸道,行事也周全,他们自是欺不过,但这个突然扑进来的女人显而易见就是那个突破口了。
典型西方长相的男子上前捉住宋惟诺的手臂,想把她拉过来,以此要挟。
见状,宁珂抬手就是一耳光,重重地扇在男人脸上,直接将其打蒙:“算什么男人!”
耳光打的太过清脆,使得众人皆是一愣。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一下手直接甩人一大耳刮子,未免太彪悍,也太解气了。
围观的人觉得这场闹剧该收场了,闹事者是扛不住正义的施压的。
谁知,另一位男子趁众人微怔,顺手抽了腰包里的扳手,直接照着女人夯了上去。
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恶劣。
宁珂看着男人扑过来,眉立刻拧了起来。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