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蜻蜓翅膀上还有细枝末节的纹路,每一处都是用细细的铜丝烧成的簧,冬风拂面时,双翅微颤,倒似活物一般。
老嬷嬷自然能瞧出来清平县主喜欢陆宝儿,是以今日打扮也专门挑了些符合陆宝儿年纪的事物,这一出花间蜻蜓的雅境可是讨了一桩巧宗的。
果真,待傍晚时,陆宝儿入了傅府,苏老夫人便将她唤到面前,面带笑容细细打量,夸赞老嬷嬷:“这头面是碧珠梳的吧?当年就你手最巧!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看来,技艺也没有生疏。”
亲外祖母看亲外孙女儿,自然是越看越喜欢,哪知这番话让老嬷嬷想到了侍奉先太后的往事,险些落下泪来。她掖去眼角的泪来,怅然道:“多谢清平县主夸赞。”
“好了好了,快入席吧。”苏老夫人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陆宝儿的手,她倒是想让陆宝儿坐在自个儿身旁,只是此处各家官夫人都在,若是让她坐前头来,甭说不符品阶规格,就是这份恩宠,怕是都要让陆宝儿成为众矢之的。
她倒是想快些让陆宝儿认祖归宗,这样一来,世人便知陆宝儿是寿郡王一脉的后人,血肉可是有天潢贵胄的血脉,怎的受不起这份恩宠呢?
只是程家不好交代,还有程凌燕这里,苏老夫人也得想个法子,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与陆宝儿相认,要徐徐图之。
她叹了一口气,眼巴巴见着陆宝儿回了最末端的位置。见人都瞧不着了,苏老夫人这才振作起精神,同一侧的老友说笑。
待鹿肉宴开席,侍女们将石头堆里的篝火燃起,用铁架子串上一整只剥了皮的鹿,再将香油与盐涂抹上鹿肉,时不时翻滚架子,将鹿肉四面都烤到焦黄,肉香四溢。
陆宝儿闻到那鹿肉滋味,很是喜欢。也不知她何时能尝到这鹿肉,是以眼巴巴等着侍女们片肉。
所谓鹿肉宴,不过是活鹿为大头,还是有其他菜肴的,不然光吃鹿肉难免油腻,也有些礼佛的夫人吃不惯肉食。
苏老夫人自从知道陆宝儿是自个儿的亲外孙女儿,同人说话的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瞟向陆宝儿。
秋菊自然是猜出苏老夫人的心思,她略一思忖,低头与苏老夫人耳语道:“老夫人,您若是想见谢夫人,奴婢倒有一个点子。”
“说来听听?”苏老夫人含笑问她。
“不如让奴婢去喊谢夫人来服侍您用鹿肉?权当是卖小辈一个面子,让她同您亲近亲近?”
“这样会不会太过显眼?”
秋菊抿唇笑:“您这是当局者迷!您可是清平县主,县主喜欢谁,想要同谁多说句话,还需得旁人同意吗?”
“对,那你喊一喊谢夫人,说是我同她也有几分机缘,让她来陪我说说话。”苏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她之前是生怕人注意到陆宝儿的事,给陆宝儿招来麻烦。如今一想,难不成她就不亲近自个儿外孙女儿吗?倒不如落落大方说明了这层关系,让其他人掂量点陆宝儿和清平县主的交情,这般才是保陆宝儿最好的法子!
“是。”秋菊这就悄悄走到席间,唤了陆宝儿来,“谢夫人,我家老夫人想同您说说话,正巧劳烦您服侍她尝几片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