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待陛下择日,郡主也知道,陛下日理万机,臣也说不准。”刑部尚书知晓她是在宫中长大,由太后抚养,深得宠爱,幼年与皇帝一同读书,关系亲厚,恩宠和风头早就盖过公主,遂道:“刑部最好的牢房自然也比不上太尉府,太尉大人今晚铁定是要在里面委屈过夜了。臣今日会连夜将此事上奏陛下,陛下对政事一向勤勉,太尉大人既是朝廷命官,身居要职,又是郡主的叔父,陛下一定会尽快审理的,且陛下睿智英明,也一定会给出一个令众人都心服口服的结果。郡主和将军不必太过担心。”
崇光又问:“那可否容我和兄长二人进去探望一下叔父?”
刑部尚书摇头拒绝:“御审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崇光和卫禹两人最终只好从刑部门前离开。
卫禹思来想去,仍是不安,想到父亲英勇半生,如今为了江山万民牺牲一己之利却落得个身陷囹圄的境地,满腔意难平。父亲是何等官职?御史官敢公然带人入府审问,刑部尚书敢将父亲收监,若是没有皇帝的授意卫禹无论如何不信,哪怕后面还有御审又怎么样?
刑部回太尉府的路上,卫禹忍不住对崇光道:“容儿妹妹,为兄想了一路,还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崇光已经猜到堂兄要对自己说的话,其实自己也有一样的想法了。
卫禹果然道:“父亲的事,为兄希望容儿妹妹能在太后和陛下跟前美言几句,若是父亲私自调兵的目的不善,为兄自然是没有脸说什么,可是父亲此回是为了震慑乌孜那群要谋反的人啊。为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陛下要重罚,那便会凉了无数忠义之士的心,往后再遇今日之境,没有人敢再像父亲这样当机立断,那么,最后遭殃的,仍然是黎民百姓。”
崇光点头:“禹哥哥放心,此时入宫的城门已经闭了,我明日一早就入宫去拜见太后。”
卫禹感激得差点要对崇光跪下,被崇光及时拉住了。卫禹这才露出了一路以来一直不见的笑容,又道:“也许父亲此回,只有容儿妹妹能救了。”
虽说太后是自己姨母,像待亲女儿一般养育自己这么多年,可太后多年来几乎不曾干预政事。崇光怔怔坐着,思考着明日该如何向太后开口,而太后听罢又会作何反应。如玉到她身边道:“郡主,已是三更天了,还不睡么?明日还要早起入宫。”
崇光抬眼看向窗外,只见月亮已经爬上了中天,怪不得许久不听见屋角漏声,原来是早就滴完了。躺在床上,崇光又辗转反侧良久才睡去。
翌日,崇光早早地起了床,梳洗上妆后换了郡主服,去到宫门时,宫门还没开,又等了一会才得以入宫。
寿康宫中,太后也才刚刚起床,见了崇光,不由笑道:“你这丫头,出宫这么久,才回来看过哀家几回?说吧,今日是有什么要紧事,这么早就入宫来见哀家?”
崇光本来已经想好了说辞,却不料太后一眼看透自己直接点破自己的来意,倒是有些难以开口了。
太后慈爱地冲她招手:“容儿快过来,到哀家身边来说话,也叫哀家好好看看,哀家怎么瞧着,几日不见,你又清减了不少,可是不习惯太尉府的日子?”
崇光走到太后身边,忙道:“谢姨母关心,容儿在太尉府过得很好。”
“你瞧你,”太后笑道,“哀家还不了解你,之前哀家一直盼着你私下里叫哀家‘姨母’,可你这孩子懂事,总是毕恭毕敬地唤哀家太后,除非是做错了事有求于哀家的时候才肯来哀家面前撒娇地叫声姨母。”
崇光趁势拉起太后的手臂,笑道:“姨母猜对了,容儿确实是有事来求姨母的。”
“鬼灵精怪的丫头,”太后伸手戳了下她的鼻梁,“说吧,因为什么事?是不是谁欺负你,你想叫哀家替你做主?”
崇光摇头。看来太后尚且不知道叔父的事。犹豫了下,便将叔父被刑部暂时收监一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道给太后。
太后听罢却是叹息一声,拍了拍崇光的手道:“丫头,若是其他的事情,哀家一定能为你办到,可是前朝的事情,自皇帝登基,哀家从不曾过问,后宫干政乃是大忌。”
崇光抿紧了唇,太后这番说辞,自己昨夜其实已经预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