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那里确定没问题?”路铭吐了口烟圈,感受着久违的尼古丁,因为路苗苗的存在,本来烟瘾不重的他几乎想不起来抽烟。
“她现在心里只有路老头,就像中邪了一样,儿子吸引不了男人来,就指望着孙子帮他争宠...”说着,路泽的脸淹没在云雾里,让人看不清表情,“我知道我妈这两年精神状态不好,都要魔怔了,但是我还是没拒绝和张蕾结婚...”
说着,路泽情绪激动了起来,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张蕾她...产后抑郁一直没好,情绪一直不稳定,老担心我外遇,身上一分钱都不留,我心甘情愿,但是我妈,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我妈一天催呀催,糊里糊涂又怀上了,今天要不是我回家早,明天我就是孤家寡人了...”
“你说的对,我就不应该结婚,祸害一个好姑娘,陪我在这没有尊严地当生育机器。”
路铭想说声该,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只能长叹一口气,“你也不要这么说,结婚嫁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强买强卖,张蕾难道不知道你妈是什么人?”
话是这么说,你侬我侬的时候,对未来面对的家长里短,只会做最乐观的想象,短短一年,婚礼上美丽开朗的新娘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生命的活力。
“行了,三胞胎放你妈那里没问题吧?”
“没...”路泽蠕动了一下,“张蕾她喜欢不起来小孩,一直都是我和我妈照顾。”
真是作孽...路泽扶了扶额头。
感情投资大概是世界上风险最大的投资,这也是路铭无法理解开放式关系的原因,看上去大家都没有束缚,但人又不是机器,付出去的感情就像泼出去的水,潇洒抽身的毕竟是少数,不乏怀抱各种幻想飞蛾扑火的人,就像路泽的妈妈。
路铭还是挺庆幸的,庆幸戚眉要强的自尊心,不至于让她迷失进去,像路泽妈妈一样逼迫自己的孩子去换取一点眼神和关注。
不过她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抽完一根路泽就没再碰香烟了,拍了拍路铭的肩膀,没有说多余感谢的话,长舒一口气调整好情绪,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现在身无分文,没有房租给你啊~”
“没钱就卖身吧。”路铭看着路泽瞬间僵硬的脸,瞬间感觉心里舒服了,“洗衣、拖地、买菜、洗盘子...”
路泽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慢慢掰着,看着路泽的脸一寸一寸黑了下来,全然不见方才的脆弱迷茫,才勾起眉毛得意地扬起嘴角,“小白菜你听到没?”
路.小白菜.泽冲眼前的黄世仁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没让我做饭呢?”
“你会做吗?”路铭反问。
除了做饭十项全能的路泽同学沉默了,正想说什么,就听见自家老婆的召唤声,浑身一激灵,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手忙脚乱地倒出来两粒塞进嘴里,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就往客房里跑。
如果没有路泽妈妈,小两口现在大概会过得很幸福吧,路铭这样想着,自嘲地笑了笑,把手里的香烟塞进易拉罐里。
家人就是家人,是没办法选择的羁绊,所以才会有柴米油盐、一地鸡毛,只能硬着头皮过下去。
路铭一个人在阳台上待了多久,直到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下意识地踢开脚边的易拉罐。
“爸爸,你怎么不睡觉,在外面乱跑,不乖哦~”
路苗苗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光着小脚丫才没有声音吧,身体重心都靠着路铭,轻声嘟囔着;要不是深夜,太过安静,路铭可能还得蹲下来细细听小朋友在说什么。
“睡,马上就睡...”
如梦初醒般,路铭弯腰把小家伙捞在怀里,感受着臂弯里沉甸甸的存在,空荡荡的心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的。
“唔...”小家伙在怀里动了动,好像闻到了香烟的味道,不舒服地皱起小鼻子,嘟囔了几个不成字的音节。
找到了想找的人,路苗苗也不再抵抗滚滚袭来的困意,慢慢松开抓着路铭袖子的小手,垂下了脑袋。
路铭看着怀里的女孩,怔了怔,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谢,感谢老天爷送给自己一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