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史道:“无事,刘公公伺候内宅女眷,应该是听闻王妃回府前来相迎,下官与张长史则是听闻王妃动怒前来处事。”
正院名长辉,是镇北王府最大居中的院落,镇北王常居其中,因秦训武力镇压,又有镇北王令牌,逼得王府其他人避而远之,安舒进门后没有明令禁止不得进入,刘太监本就是内宅的管事,进长辉院当然是轻而易举。
安舒点头,“原来如此,王爷需要静养,无事别来长辉院,传本王妃命令,除去长辉院的差使,其余任何人进长辉院皆需要通报本王妃,得到许可方可进入,违者杖毙。”
“是,下官遵命。”许长史应下,与张长史一道退去。
安舒看众人散尽,长辉院只剩亲信,便带上伤药去寻被杖责的秦训。
秦训身为镇北王的贴身护卫,自是知道该如何治伤,回到屋中,正为自己的臀部上药,就听有人敲响房门。
“秦护卫,是我,我来为秦护卫送药。”
秦训光着个屁股趴在床上,听到安舒的声音,立马放下药瓶穿裤子,“请王妃稍等,属下这就来开门。”
“秦护卫身上有伤,不必起身,若门没锁我就直接进来了。”
安舒没想太多,只觉得秦训腿脚不便,来开门必然要坐轮椅,杖责的伤又在屁股上,这一坐肯定伤上加伤。
安舒推门,秦训裤子没能穿上,忙抓起薄被盖住自己的光腚,“王妃亲自送药折煞属下,恕属下不能起身行礼。”
“秦护卫你的伤怎么样?”安舒放下手中的东西,面带愧色,“我不是有意要责罚秦护卫,只是刘太监借题发挥,不这么做你我都下不了台。”
“属下明白,多谢王妃庇护。”秦训趴着一动也不敢动,安舒就在离他一尺的地方,而他没穿裤子,与安舒只有一被之隔。
安舒道:“秦护卫明白就好,秦护卫今日是否是在尝试行走?其实你这样强行尝试是不对的,应该循序渐进,被杖责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屁股疼不疼?”
如果屁股有痛感,说明不是腰椎神经受损,或者受损的程度不严重,秦训双腿瘫痪不足半年,说不定靠针灸按摩和复健能够恢复行动力。
秦训答非所问,语气冷硬,“药已经送到,属下自己会用,还请王妃离开。”
“病不讳医,秦护卫或许可以找个大夫看看,针灸一下,我能协助秦护卫复健,总比秦护卫莽莽撞撞胡乱尝试来得好。”
安舒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冷不丁朝秦训臀部按了一下,只听秦训倒抽一口气,双拳紧握浑身绷直。
“唉?看来是有痛感,对不住啊秦护卫,我不是故意的。”
安舒极为不好意思,看秦训挨打时一声不吭,她还以为秦训不疼。
秦训忍下疼痛,“属下是被贼人打断双腿而残废,与屁股有何干系?”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还以为是脊椎受损,既然这样,秦护卫配合治疗,也许有机会能够行走,我略懂穴位,帮助过别人复健,可以为秦护卫看看。”
安舒说着,伸手去揭被子,却被秦训一把握住。
安舒吓了一跳,秦训慌忙放开她的手,转而揪住被子,“王妃千金之躯,莫要让属下脏了王妃的手。”
“秦护卫重情重义,已经比许多人高尚了,怎会肮脏?受伤的部位在哪里?这里有感觉吗?”
夏日的被子不厚,安舒隔着被子认真给秦训按了一下两条腿,算是大致了解情况。
原来秦训的两条腿,大腿小腿都被人碾压击打过,程度不一,还强撑着把镇北王背回京城才倒下,自此以后再也没能站起来。
到如今恢复了四月有余,骨头没有错位,按压穴位是有感觉的,只是不听使唤无法行走。
“行了,先把今天所受的伤养好,我制定一个复健的计划,锻炼腿部力量,再找个大夫为秦护卫医治,争取早日站起来,确定不需要叫个公公来为你上药吗?”
“属下自己能上药,不劳烦王妃费心。”
秦训坚持自己上药,安舒只能随他去。“好吧,那秦护卫你自己注意别沾水,安心养伤,王爷那边我会暂时代为照看,尽我最大的能力看守着王爷。”
“请王妃务必寸步不离,秦训谢过王妃。”
安舒叹气应下,“好,我会好好照顾王爷等你康复。”
听着房门被关上,秦训双目紧闭重重喘了几口。
明知道王妃心无尘埃为他的断腿着想,但他竟不敢去看王妃那双明澈的眼眸。
秦训趴床养伤,安舒去厨房亲手熬了鱼肉粥,取一份让小丫鬟陶彩送给秦训,再取一份喂食镇北王。
安舒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被生活磋磨得极其有耐心,鱼肉去腥熬汤之后取出来,她把鱼刺一点点剔干净,再细细剁成肉泥,这才放进锅里与鱼汤大米熬制。
熬出来的粥色泽润透,口感细腻丝滑,鱼肉的清香四溢,完全不见油腻。
这是为镇北王考虑,常年昏迷的人不适合吃大鱼大肉,但长期营养跟不上身体容易每况愈下,只能这般处理。
想想也是可怜,希望镇北王至少做个体面的饱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