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说自己是墨湘思,那么,不仅可以保全自己,也可以保全药采篱。简直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可是,薄相思,你真的忍心说出这样的话么?这样去伤害药采篱,你唯一的亲人么?
药采篱不顾名声,不顾权力,不顾性命地来与她相认,而她竟然要无情地说,你认错人了,药尚书。
药采篱虽然不知道在这场凤阳楼的接风洗尘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凭借他的聪慧,也不难顿悟,只要他装瞎装聋,薄相思可以以墨湘思的身份好好过活,而他也不必淌这趟浑水。可是,他就是不放心啊……自己的师妹由墨家人来照顾,他怎么知道墨家的那些人会如何待薄相思,,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啊!
认了薄相思,大不了就是失去官位,一生逃亡,也比这样不明不白地让薄相思去当一个什么墨湘思来得好。
这是药采篱的想法,他是这么想的,但薄相思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知道药采篱担心她,她也知道,如果她此刻承认自己是薄相思,就葬送了药采篱的一生……
所以,薄相思避开药采篱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上官景,若无其事地轻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多说何益?每个人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便是偏见。那么,无论湘思说什么,相信的总会相信,不相信的总会怀疑。既然如此,不说也罢。”
“好个不说也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上官景便率先拍手笑道,凑到薄相思面前,好不正经,“你们都听听这话,是不是特别有佛家脱俗的味道?哎呀,真是想不到呀,墨大小姐您久居寺庙十六年,竟然还真的学了两把刷子。”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向薄相思作了一揖。
上官景一直在很努力地调节气氛,可是,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事实证明,他的努力全都是白费的。此刻,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举动笑起来,依然阴沉着刚才的脸色。
自觉无趣,上官景撇了撇嘴讪讪地退下了。
而就在上官景转身的那一刹那,凤阳楼突然烟雾弥漫,叫人看不清任何东西。不仅如此,这烟雾还有一股浓郁的花香……
“有毒!”不知是谁大声吼了一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太后,月若迎以及墨湘镜都已经吸进了这烟雾,昏昏沉沉地倒下了。
而上官权,上官景还有墨御三人,则屏住了呼吸,凭着对事物的感知力,寻找到对方,三个人站到了一起。
旁观的慕应悄悄地来到陈太后身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陈太后抱走。
烟雾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此刻已渐渐消散。但由于并没有散开完,完好无损的三个人仍然不敢乱动。
“真是想不到啊,”墨御出神地看着前方,愣愣道,“药尚书竟然连官爵都不要了,还撒下毒烟……而且是在皇上在场的情况下……”
当墨御一句话说完时,烟雾已经完全散开,凤阳楼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地上躺了两个女人,原来一男一女也已消失不见。
上官权将拳头握得咯吱响,死死盯着窗外,周身的寒气仿佛要将这里冰冻三尺,即便是三昧真火碰上,恐怕也得避让三分。
“墨御!”上官权怒喝出声。
“臣在!”
“药采篱试图杀君,且劫走墨湘思为人质。传朕的话,即刻封锁长安城,势必找出药采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臣,遵旨!”
随着长安城被严密封锁,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两件事,一是那个风流倜傥的药尚书竟然是个衣冠禽兽,想要刺杀皇上,二是那墨家的小姐,也真是太可怜了,刚刚回家竟然就被当做人质劫走,至今生死未卜。
至于那些当日在凤阳楼做客的人,对于凤阳楼上发生过的事,全都聪明地闭嘴不提。毕竟,那日还有天子在场,谁还有那个胆子去提?
至于那位天子,自从凤阳楼事件后,脸色就没一天好看过。月若迎也很气不过,几次三番在上官权叽叽歪歪的,开始上官权只是假装没听到,直接无视她。后来月若迎多说了几次,上官权直接暴怒,竟然将这位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禁足在了银月宫,罚俸禄三个月,而且缴了凤印。
“贵妃月氏,试图在皇上面前散播谣言,故罚其在银月宫面壁思过,罚俸禄三月,凤印交由太后掌管。”宣旨公公战战兢兢地念完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生怕这位月贵妃一个暴怒,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娘娘……”公公小心地赔笑着,“您看,是您自己将凤印交给太后娘娘,还是奴才代您劳累……”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月若迎的脸色,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就低到了一种可怜的地步。
月若迎确实很不爽快,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竟然罕见地没有发怒。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圣旨,淡淡道:“本宫自己去。”
“来人,带上凤印,去慈安宫。”
月若迎之所以不发怒,是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毕竟她还有去见陈太后的机会。对于她来说,能够见到陈太后,就是一次可以翻盘的机会。只因,她和陈太后是一条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