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比于这,薄相思心中更好奇的是,陈太后与上官景究竟什么关系,竟然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想着想着,心里也就问了出来。上官景沉默良久,迟迟没有回答。
薄相思从来不觉得上官景是一个真的坏人,更不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纵然他是落实了罪名的奸臣贼子,纵然他做着谋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但薄相思始终认为,上官景做这种事的时候,内心是极其痛苦的。
上官景本就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他只是太爱月若迎,以至于入了魔。但他这种人,一旦选择了一条路,绝不会后悔。如果上天再给上官景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兴许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背叛上官权。
如今事情败露,上官景依然平淡,甚至还有一种被释放的快感。他应该是高兴的,因为终于不用再整日整夜地装腔作势,提心吊胆了。
上官景是一个正直的人,所以当薄相思来到他面前时,他并没有想要杀了她。
当薄相思问出他与陈太后的关系时,上官景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想到反正都要死了,能将心事倾诉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端正了一下坐姿,缓缓说道:“因为,陈太后是我的生母。”
说这话时,上官景的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对母亲的眷恋。
薄相思心里微微讶异,陈太后将上官权过继到膝下了么?既然她有儿子,还要上官权做什么?
这个疑惑持续没多久,上官景就替她解开了:“陈太后生我的时候,何氏也恰巧临盆。但何氏是早产,婴孩刚生下来就夭折了。父皇很爱何氏,为了安抚她,便将同一天出生的我抱到何氏身边。这以后,我的身份便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谁都心里清楚,但谁都不敢明说出来。”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孩子,在后宫中终究是举步维艰。陈太后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便过继了皇兄。不过你也看到了,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如寻常母子那样,反而总是很疏离。据我所知,他们当初应该是有什么约定。如今他们各自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个约定便也作废了。”
上官景的语气很淡,脸上也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他说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寻常女人的故事而已。
薄相思听到这里,心中也大约明白了。
上官权的生母早逝。如同上官景说的那样,一个妃子,在后宫中,没有子嗣终究是举步维艰,而一个皇子,没有一个母亲在皇帝枕边吹耳旁风打探消息,终究也是举步维艰。这两个人,恰巧可以互补,联手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到这里,薄相思的心中突然堵得厉害,怎么也通不了气。如今的她,何尝又不是走到了后宫妃子这一步?她将要和很多女人分享上官权,将来也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争名夺利……这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上官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仅那么一眼,似乎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我不觉得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和皇兄本来就互相有情,以皇兄专横的性格,你迟早会变成他的妃子。而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
“是么,”薄相思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皇上从来不曾勉强过我,如果没有你从中作梗,我要么会成为皇后,要么永远不入这是非多端的后宫。”
薄相思说完,上官景没再接话。他又陷入了沉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愧疚。
这样沉静的气氛持续了许久,薄相思以为上官景不会再说话,便冷哼一声,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谷草上,准备睡一觉。可就在这时,上官景却凉幽幽地开口了:“我还是不觉得我错了,你所认为的他从来不曾勉强你,只是那一时罢了。皇兄是皇帝,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看上的女人不属于他,等过一段时间,即便你仍然不肯做他的妃子,他也有特殊手段逼你就范。”
上官景说的特别认真,倒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的话。薄相思无言以对,冷哼一声翻了个身,不想再搭理上官景。
但是,上官景的那番话却环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番话越细细品味,便觉得越发有道理。薄相思皱眉,上官权,真的会如上官景所说那样么?
薄相思狠狠摇了摇头,警告自己不要乱想。现在上官景与上官权闹翻了,故意离间也是有可能的……但,这只不过是薄相思自己麻醉自己的话罢了,她心里很清楚,上官景不是那种小人。
正在薄相思心里纠结之间,上官景已经从牢房这头来到了那头,与薄相思近在咫尺,中间只隔了一道铁栅栏。只见他迅速地从身上搜出一个小瓷瓶,毫不犹豫地塞到薄相思手里,神情颇为严肃地说道:“这是之前我给你下的毒的解药,总之我都要死了,总不能拉你一块下水。不过,这只是我给你下的毒的解药,那粒药丸上,还融合了陈太后给你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