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优雅的坐在镜前在涂口脂,在镜子里看见阿柚,开心的笑了,“阿柚,我老了。”说完手指轻轻划过自己柔嫩的面颊。
“娘娘不老,正是风华正茂。”皇后听了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给娘娘煮茶吧,顺便放些玫瑰花瓣儿,放些红糖和百合,常喝可以美容养颜。”
“当真。”她轻盈地走过来,跪坐在叶姝怡面前,看她洗茶,加水,淼淼的水汽弥漫在两个人中间。
皇后的思绪跑的很远,仿佛又回到年轻时候,她光着脚丫费力的拍打水面,很生气很生气,那人总是不理她,她闷闷地想找他争论,却总找不到人,背后的人轻轻安抚她的脊背,温柔舒服。
她端起那人递来的茶喝了一杯,香甜可口,入口回甘,“你姓什么?”那人问道。
她好气又好笑,嗔道:“姓胡。你真是总是不能把我两分不开。”
那人说,“抱歉,我忘记了。我连你叫什么都忘记了。”
她更生气了,“你记好了,我叫胡雪媚。”
那人一窒,沉默一瞬,“周景祈是你生的?”
“川哥哥,你说什么呢,祈儿自然是你和我生的?”
“那你可知叶清......”
“娘娘,昱王殿下求见?”
叶姝怡掐了皇后一下,同时也啊的一声大叫,作势摔倒在地上。
皇后有些茫然,捏了捏发涨的脑门,看着跌坐的叶姝怡一脸平静的说:“好疼啊,娘娘,不想怎么突然摔倒了。”
门外的小侍又传了一声,皇后有些烦躁:“云儿,又是为了那个陆卿卿。”她看着揉着胳膊的叶姝怡,低低垂着眼睑,乖巧的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心里满意的笑了,“阿柚,你先回去,明日我在传你入宫,好不好?”
“谢谢娘娘恩典。”
叶姝怡登车前,看了看院子里那两个高大的侍卫,心里翻江倒海。
朔风刮了一天,京城夜已经黑了,因为封城的街道更没了人烟,道路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天空也飘起了大雪。
她叫停了马车,一个人走在风雪中。
她记起唐英的话,‘幽州胡氏唯一的女儿,先与太子订婚,后在秦王庆功宴上勾引秦王,再被秦王发现与宁王有染...这是个淫荡狠毒的女人。’
张宏说她被秦王一剑杀了,李恒说她自裁于太子剑下。
她记得她当时问:“这个女人怎么在三人男人中周旋的?她真的死了吗?”
唐英说死了。
三司会审验的尸体,她的亲爹收的尸体,姓胡的女人在二十年前死了!
那么现在高堂之上,一脸娇媚,美男环绕,活的滋润的女人是谁?
她娘?
叶姝怡十七岁,叶清辞二十二岁,太子殿下也肯定二十岁出头。
如果她真的和三位皇室成员有染,又和叶震生下孩子,她是怎么避开这些男人的。
想想今天看到的她宫里的各个美男。
叶姝怡苦笑,悲凉,原本熊熊大火,变成了厚厚的冰川。
她想起晏温第一次睁开眼,看见她时的杀意和怒火,她内心苦涩,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他娘,也肯定和她有血缘关系。
叶姝怡蹲下,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疲惫不已。
她回到沈府闯进叶清辞的屋子,在他的床边坐下,直接就问,“我和你是一个娘生的吗?”
叶清辞眉心一拧,看着满脸寒霜的妹妹,有些迟疑。
“第二个问题,你见过我娘吗?”
“只见过一面。”
叶姝怡深深吐了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我娘是不是姓胡?”
叶清辞面露难色,看着她点了点头。
叶姝怡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仓惶,茫然。
“阿柚?”
“无事哥哥,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她没有停下,继续出门,漫无目的,心中一片荒芜。
雪越下越大,她走的越来越艰难,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晏府的门口。
花菱走上前,淡声问:“要上前敲门吗?”
叶姝怡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站一会,请不要打扰我。”她躲在昏暗的矮墙下,看着东苑临街的那道矮墙,想起那夜郎君站在哪里,她看看晏府的门牌,想起郎君说着是晏家第一的帝师的神情,这里能望见府里最高的楼阁,郎君说,到了夏日可以在上面看星星。
她不自觉的泪流满面,她没有资格了,有一种悲哀从心头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