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欢欢的眼皮再也睁不开了,无论杨不凡怎么唤它,它也彻底没了动静。 “欢欢……” 杨不凡的声音哽塞了,眼眶发湿地看着欢欢。 菊花奶奶在一旁长叹一声:“狗舍啊,去找个好地方,把欢欢给埋了吧!” “谁都有死的那么一天……” 她拄着手仗朝屋外走去。 看着她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背,蹒跚的步伐,杨小薇只觉心酸难受。 不久之后,菊花奶奶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原本两人一狗的相伴,到时候就只剩下杨不凡一人了。 杨小薇陪着杨不凡去埋葬欢欢。 杨不凡抱着用薄被裹着的欢欢,杨小薇扛着锄头跟在后面,一路无话。 杨小薇知道,此刻他的心里一定是难过的要死。 到了树林,杨不凡找了个地方,放下欢欢拿锄头挖坑。 杨小薇就站在旁边看着,闷声陪着他。 埋好了欢欢,杨小薇不放心杨不凡,就陪他回家。 已经到中午了,菊花奶奶在厨房做饭,杨小薇进去帮忙。 “臭儿啊,听说你考试得了第一名,挺厉害的嘛!” 菊花奶奶夸赞道。 “也就那样吧!题目简单而已!” 杨小薇边切菜边道。 “俺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 菊花奶奶摸索着,往灶下添着柴禾,“有你陪着狗舍,等到那一天来的时候,俺就会放心地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菊花奶奶的神情是轻松的,杨小薇的心情却变的沉重。 欢欢死了,杨不凡尚且如此难过,等将来菊花奶奶走的时候,他岂不是…… “奶奶,俺去把这碗肉送给欢欢吃!” 杨不凡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就走了。 菊花奶奶让杨小薇赶紧跟过去。 “杨不凡,你……还好吧?” 杨小薇小心翼翼地问。 杨不凡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黯然道:“其实要不是那次,欢欢被那几个孩子打伤,它不会这么快走的……” 杨小薇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你相信吗,铁蛋并没有想偷你家的东西,他跟那几个孩子不是一伙的!” 她不想杨不凡对她的家人有什么误会。 岂料杨不凡道:“俺知道,欢欢后来跟俺说,铁蛋是想阻止他们偷东西的,但却被俺给打了一顿!” “欢欢说的?” 杨小薇拧眉。 “俺能看懂它的眼神!” 这话杨小薇相信,相伴将近二十年,人和动物之间同样可以变的默契。 “不过……” 杨不凡正要说什么,突然顿住了脚步,一双黑眸瞪的大大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杨小薇抬眼望去,也是大惊失色。 前面不远处欢欢的新坟被刨了! 两人飞奔过去,见坟里面空空如也,欢欢的尸体不见了! “啪”一声,杨不凡手中的碗摔到了地上,撒了一地的熟猪肉。 瞪着空坟,杨不凡的心口剧烈地起伏着,拳头紧紧地握起,他转身飞快地跑出林子。 杨小薇赶紧追了过去,心中很不安,坟边的土上有脚印,这坟是人刨的! 林下的地里还有村民在干活,杨小薇追下去的时候,见杨不凡逮着一个人问了什么话,之后像疯了一样的跑了。 “杨不凡!” 杨小薇在后面大声地喊他,他也不理,她只好跟着他跑。 杨不凡直接冲进了杨来宝的家。那个地里的人告诉他,杨来宝从林子里抱着一条死狗回家了。 “杨来宝,混帐东西,给俺滚出来……” 杨不凡大口地喘着气,胸腔里吸进了一股肉香。 他脸色一白,脚步几欲站不稳。 杨小薇也追了过来,闻到院中的肉香味也是脸色一变。 杨来宝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歪着嘴角看着二人:“杨狗舍啊,你咋的来了呢,哟,臭儿也来啦,是不是循着肉香味来的,狗肉还没熟呢,刚炖上……” 杨小薇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地问:“杨来宝你……是你挖了欢欢的尸体,还把它……” “狗舍啊,这狗皮……俺还给你留着呢! 这时杨来宝的姐姐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黑毛狗皮,正是欢欢的。 她含羞看着杨不凡,还有点怕他的样子。 杨不凡的身子晃了两下,神情惨然。 “杨狗舍,你家这只狗肥的很,汤里飘了厚厚的一层油……” “你还说!” 杨小薇愤然打断了杨来宝的话,恨不得把他扔油锅里去。 “杨来宝,俺今天要杀了你!” 杨不凡大吼一声,声嘶力竭。 双眼变的血红,额上青筋暴突,爆发的杨不凡像只嗜血的魔鬼,想把杨来宝给撕碎和吞噬。 杨来宝半点还击之力也没有,被揍的爬不起来。 他姐姐吓的不敢动一下,只是站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 杨小薇冷冷地看着杨来宝被打,她才不上前拉架呢,打死杨来宝这个混蛋才好呢!连老狗的尸体也不放过,损人一个! 杨来宝的父母回来时,杨来宝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他们哭喊着上前拉开了杨不凡。 “宝啊,俺的儿啊……” 顾不上跟杨不凡理论,他们赶紧把杨来宝送医院去了。 他家没有板车,还得先跟别人借板车去。 杨不凡步伐不稳,身子摇晃着走进厨房,浓浓的肉香扑鼻而来,他终是忍不住趴在一边呕吐了起来。 杨小薇心中难受,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那口锅没有盖锅盖,里面的肉汤还在翻滚着,杨不凡咬牙走到锅边,两只手端起锅,把锅给掀了个个。 汤水泼在灶底,发出嗞嗞的响声。 他徒手掀热锅,杨小薇看着就觉得手疼。他的手指一定烫的不轻。 杨不凡在厨房里扫了一眼,看见了墙角的铁锤,他拿起锤子,狠狠地砸向了铁锅。 锅被砸烂,灶底的狗肉也将烧为灰烬。 菊花奶奶听杨小薇说了这件事,也是恨的牙根痒痒,把杨来宝骂了个半死。 杨不凡抱着欢欢的狗皮,脸色一片惨白。 好在,欢欢的尸体最后被烧成灰烬了,并没有被杨来宝家的人吃进肚子里。 杨小薇回家了,她知道杨不凡需要静一静。 在回家前,她问了菊花奶奶一件事。 杨来宝住院了,听说一条腿被打折,这辈子就是个瘸子了。 但没有人同情他,还都说杨不凡打的好。 欢欢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是个人不会连它的尸体都会馋涎。 杨小薇觉得,杨来宝是故意这么做的。 上次在竹林他对她用强未遂,还被杨不凡给打伤了头,他肯定在心里记恨,就想刨欢欢的尸体气杨不凡。哪知差点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小人,也只会耍这些阴损手段! 杨小薇交待给杨文博一件事。 “你朋友那么多,这个任务肯定能完成的吧!” 她盘腿坐在床上,抬眼睨着他。 杨文博气道:“别跟俺提朋友!每天三点一线,家,学校,地,哪有时间跟他们处感情啊!他们都不跟俺玩了!” 这些天,他确实是变乖了,也不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了。 他主动下地干活,可让杨志年吃惊不小,他怀疑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这些个孩子怎么都转性变好了呢,他还真的去坟地看了看。 杨小薇不屑地撇嘴:“等你考试得第一名,他们一个个的,都得回来巴结你!” 杨文博嘀咕着:“考第一名,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只要你帮俺搞定这件事,俺就辅导你功课,下次模拟考,绝对让你考第一!” 杨小薇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兄弟,天底下可没有买卖比这桩更划算的了!” 杨文博拧眉:“你能保证俺考得了第一?要是考不了咋办?” 杨小薇拍桌而起:“考不了俺就脱光光在村子里裸奔!” “来来来,立字为据!” 她刷刷两下,又撕了两张纸,沙沙的写了几行字,“亲爱的弟弟,签字画押吧!” “说真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怕她反悔,杨文博忙不迭地签下了名字。 “吃饭了!” 杨小茹的大嗓门响起。 “对了,还有一件事,铁蛋啊,以后吃饭的时候,你别跟爹他们一样不夹菜吃,有好吃的尽管吃!” 吃饭的事需要有个人带个头,以后慢慢地习惯了就好了。 杨文博摇头似拨浪鼓:“跟你抢吃的?俺不是找抽吗,爹会打死俺的!” “有俺在,爹绝对不会打你的!而且你答应过要听俺话的,这么快就反悔了?还是男的吗你!” 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被人侮辱性别啊! “好啦好啦,跟你抢吃的就是!真是有病吧你!” 杨文博有些生气地离开了房间。 杨小薇也去了厨房。 “你们俩个在屋里嘀嘀咕咕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杨文峰奇怪地打量着二人。 “他笨的很,俺在给他开窍呢!” 杨文博正要炸毛,可一触到杨小薇甩给自己的白眼,又马上变的老实了。 “臭儿,你哥俺呀,不扶墙,就服你!” 杨文峰朝杨小薇竖起了大拇指,能把铁蛋这刺头给治服,本事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