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家,杨小薇说这次去镇南卖鱼赚了不少钱,全家人听了都很高兴。 “那以后咱家是不是可以顿顿吃白面馍馍啦!” 杨文峰兴奋地问。 “哥,你就知道吃!” 杨小茹怼他,但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去去去!你们以为,臭儿的钱是那么好赚的吗!想吃白面馍馍自己挣去!” 杨志年是真高兴,是笑着说这几句话的。 他最近的笑容是越来越多了,看着他的笑容,张莲觉得日子也没有以前憋屈了。虽然杨志年对她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既然跟着杨不凡能赚到钱,杨志年就叮嘱杨小薇跟着他好好干。 “咱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只要咱一起努力!” 杨小薇看着众人,神采亦亦。 大家都被她的情绪感染,心中都激动不已。 杨文博发誓,一定要考上第一名,让全家人脸上有光! 杨小薇把钱都交给了杨志年,他笑着收下了,都替她存着。 吃完饭,杨志年的胃又不舒服了,杨小薇要带他去村医那里看看。 “吃多了,歇息一会儿就好,哪里用得着去看大夫!” 杨志年摆了摆手,慈爱地看着杨小薇,闺女真是长大了,知道关心她爹了。 杨小薇也没坚持,去辅导杨文博功课了。 辅导到很晚,杨小薇只睡了几个小时又爬起来去了池塘边。 杨不凡已经在那里忙了。 “媳妇,你咋来这么早!” 他叼着根草,勾唇轻笑。 怎么还是叫她媳妇啊!算了,反正只要不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喊她就行。 “俺爹说,让俺跟着你好好干呢,俺可不敢偷懒!” 杨小薇边说边忙了起来。 “唉,媳妇,这里有捣烂的蒜蓉,你都掺到鱼料里去!” 杨小薇应了一声,想不到杨不凡还挺懂养鱼的,大蒜有消毒和杀菌作用,放到鱼料里,可以预防鱼群生病。 投完鱼料,两人就坐在池塘的荫凉处休息。 杨小薇抬眼瞥见他的青头发型,忍不住吐槽:“唉,你这发型咋的整的跟劳/改/犯一样!就不能把头发留长一点吗!” 原主记忆里,这么多年来,杨不凡一直是这么个青头,头发好像停止生长了般。 “媳妇,你知道有句话吗,男人头,女人腰,不是夫妻不能招!” 什么跟什么呀! 杨小薇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发现自己快练成翻白眼神技了。 “待到洞房花烛夜,君方能蓄起长发,与妻缠绵于床榻!” 杨不凡吟起了自创的yin诗…… 杨小薇红着脸嗔道:“臭痞子!俺才十二岁呀!你能不能不要再毒害一个孩子的纯洁心灵了!” “唉,俺说啥了吗?你咋这么大火啊?你说俺说啥了,咋的就毒害你的心灵了呢?” 某痞子扭过头来看她,一脸的坏笑。 “你……” 杨小薇气结,在这个无赖面前,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学他耍无赖吧! 但她好想跳到地上打滚撒泼啊啊! 转眼就到了五月,地里开始忙起来了,村民们都忙着栽棉花。 杨小薇也忙飞了,下地,去池塘帮忙,还得辅导杨文博功课,虽然很累,但是很充实。 借着去池塘帮忙,她可以经常拿些水产回家。 因为吃的好,有力气,他们干活比别家都要快的多。 把棉花苗栽完,村民们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杨小薇和杨不凡也有空去镇南卖鱼了。 其实杨不凡家的那点地根本就不够他自己种的,他早栽完棉花了,自己也可以去镇南的。只是习惯了有人陪伴,他就不想自己去了。 去镇南的前天晚上,杨志年叮嘱杨小薇,来不及回来就在镇上住一夜,别心疼住宿的钱,还是安全为重。 杨小薇连声应着。 给杨文博辅导功课,他有些心不在焉。 杨小薇用手指敲敲桌子:“喂喂喂,兄弟别思春了,在想班里的哪个小美女呢!” 杨文博微恼:“谁思春了,别瞎说!” “你……你明天要去镇南是吧?” 他低头看着书本,状似随意地问,“你们拉着一车鱼,应该走大路吧?” “去的时候走大路,回来时走小路,小路近!” 小路虽然有点颠簸,但比大路要近的多。 杨文博便没作声了,眼睛虽然盯着书看,然而并没有看进去。 杨不凡说,送完这一趟,就把鱼塘好好地休整一下,逮了一个春天的鱼,大鱼都逮的差不多了,他已经投了龙虾苗,过一段时间就捕虾卖。 虾的生长周期短,如果管理的好,一般一个多月就可以捕了。 杨小薇提前来到池塘,从空间拿出鱼放进去。 这一次她比平时多放了一些,她当然希望多卖几次鱼了。 杨不凡来了之后,两人一起逮鱼,装车,出发。 为了早点赶回去,两人在路上不敢耽搁,到了镇南,卸了鱼就走了。 “杨不凡,春嫂说俺瘦了呢,比之前更俊了!” 杨小薇笑着说,“他们夫妻俩可真会说话!” 杨不凡不置可否:“生意人嘛,都会说好话哄客人!”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捏了一下斜挎在肩膀上的小包。 包里装着卖鱼的钱,他已经检查了好几次了,生怕里面的钱丢了。 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杨小薇一直感觉,他挺在乎钱的,于是就问他:“杨不凡,你一个大男人,为啥这么小气呢?都没见过你给过谁家鱼!” 她怀疑,他是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啊,连拿鱼作人情都不会。 “俺又不欠他们的鱼,凭什么白送给他们鱼啊!” 杨不凡哼了一声,一口吐掉嘴中的野草,又弯腰在路边揪了一根叼在嘴里。 “人情礼往嘛,没有白作的人情啊!谁还没有张口求人家帮忙的时候呢……” “俺才不需要他们帮忙呢!他们也不会帮俺……” 脸色突然变的黯然,他凄戚一笑,“你知道俺奶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都说是哭瞎的,可实际上呢……” “难道不是哭瞎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杨小薇一急,抓住了杨不凡的胳膊,好结实的肌肉,硬邦邦的。 “俺奶的眼睛是……是被人给戳瞎的……” 杨不凡悲愤不已,紧紧地握住了板车的扶手。 当年菊花奶奶还在月子里,男人就死了,伤心之下回了奶,没有奶水喂给婴儿吃,家里更是连口温水也没有,婴儿饿的奄奄一息。 而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上门抢走那个婴儿,还把菊花奶奶的眼睛给戳瞎了。 菊花奶奶刚嫁到这里,并不认识村子里所有的人,也不认识抢走婴儿的人。 或许这就是他戳瞎她眼睛的原因,怕她以后会认出他来。 杨小薇听后脸色大变:“天哪,居然有这种事!菊花儿的孩子不是被老鼠咬死的,她的眼睛也不是哭瞎的!一切都是人为的!” 杨不凡凄然点头:“没错,都是人为的!都是人在造孽!” 他靠在板车上,被叼在他嘴里的那根草在微微地发颤,紧握着扶手的指关节泛白,心中又是悲愤,又是难过。 “你……别这样,都过去了……” 杨小薇无力地安慰着他。 “过不去的,永远也过不去!” 他愤然抬头,一双眼眸变的血红,“你知道,那个人抢孩子是为了干啥吗?你永远也猜不到!” “那是个饥饿的年代,饿死了不少人……” 只需这句提醒,杨小薇就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从胃部涌起了一股不适。 “那个人抢走了孩子,煮了孩子……” 紧咬着那根草,从齿缝里喷出这几个字。他全身颤抖着,菊花奶奶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泪流满面。 “当天晚上,肉香味弥漫了整个村子,全村人都吃了俺奶奶的孩子……” “连没满月的孩子也不放过,简直不是人!这件事就没人管……” 杨小薇心中的悲愤不比他少。 可又一想,这事全村人都参与了,他们怎么可能再去顾及菊花奶奶的诉求。 全村人都是侩子手,恐怕杨志年也参与其中分了一杯羹。 见她话说一半,杨不凡就知道,她已经懂了。 “俺想带俺奶去大医院,想治好她的眼睛,让她亲手指认出当年那个坏人!为她的孩子报仇!” 坚定的看着前方,他下定决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也一定要治好菊花奶奶的眼睛。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也许那个坏人已经死了呢?” “他死了,就让他的后人抵命!” 狠狠地吐掉口中的野草,他拉起了板车,快步朝前走去。 原来他身上背负着这样的仇恨,难怪他从不和村子里的人说话。 杨小薇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看重钱了,他要攒钱给菊花奶奶看眼睛啊。 难道这也是他一直不娶媳妇的原因吗? 他脾气还挺倔,菊花奶奶也拗不过他吧。 杨小薇追上了他,把分的钱掏出来给他:“杨不凡,这钱俺先不要了,你先攒着,到时候给你奶奶治眼睛吧!” 杨不凡心中一动,微微勾唇:“你这个小财迷,会舍得把钱给俺?” “要不这样,以后咱三七分吧!毕竟你出力比俺多!” 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等上中学到了镇上,来钱不要太快。 “俺早就这么想了!” 杨不凡不客气地接过钱,把钱装进了包里。 杨小薇拧眉:“那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你咋一口答应平分呢?” “俺奶说,吃亏是福!尤其是在你这里吃亏,俺心里舒坦!” 他重又叼了个根草,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 总是感觉他话中有话,可就是猜不透其中的意思,可他偏偏不明说,就让你猜。 杨小薇也懒的猜了。 小路比较颠簸,板车上的空鱼箱被颠的蹦起来,杨小薇用手扶着鱼箱。 杨不凡拉着板车,走的也不轻松。 行经一片树林时,四周安静的很,只有板车的吭吭声,和鱼箱被颠起的咚咚声。 上次回去因为载着虾苗,就走的大路,所以这是杨小薇第一次走小路。 两人正走着,突然就从旁边闪出几个人影。 杨小薇吓了一跳,本能地躲到了杨不凡的旁边,抓住了他的胳膊。 “干吗呢你们?” 杨不凡冷声冲几人道。 一共五人,年纪都不大,两个大一点的二十几岁的样子,而三个小一点的大概十八、九岁,头发都挺长,长相也都是一言难尽。 他们手上一人拿着一根木棍,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杨不凡二人。 个头最高的男人开口了,蜜蜂小眼一眯,阴阳怪气地道:“此山乃我开,此树乃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两位,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吧!” 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中胳膊粗的木棍。 “听见没有,动作麻利的,赶紧把钱都拿出来!要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另一个留着长刘海的少年刺啦啦地喊,说完嘴一撇,一吹,长刘海就被吹了起来,自以为动作很酷。 杨不凡勾唇,不屑地冷哼道:“俺可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都给俺滚一边去!” “哟嗬,胆挺肥哈,敢跟我们哥几个横!” 高个男人眯眼打量着杨不凡,“知道惹恼了我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废那么话干吗!哥几个一起上,干死这个死几把!” 没有耐心的刘海少年已经抡起棍子冲了过来。 杨不凡放下板车,不慌不忙地迎击。 “杨不凡,小心啊!” 杨小薇担心不已。 而其他几人也围了过来。 有两个是冲着杨小薇去的。 杨不凡拦住了他们,把肩上的包拽下扔给了杨小薇,急道:“你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那你……” “快呀,跑,别管俺!” 杨不凡大声地吼。他虽然能打,但架不住人多,不能□□去保护她。 几根粗棍子一起朝他抡过来,他一边躲,一边还击。 杨小薇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拖他的后腿,便抱着包转身飞快地跑了。 “别让那臭丫头跑了!钱在她手上!” 高个男人抡了杨不凡一棍子,想抽身去追杨小薇,却被他给踢倒,摔了个狗吃屎。 “他妈的找死啊!” 男人怒了,骨碌一下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折叠刀,发狠地朝杨不凡刺去。另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也拿出了刀。 另一边,一个少年去追杨小薇了。 一时间刀棍无眼,杨不凡分身乏术,眼看着那个少年追上杨小薇,他心急地大叫:“杨小臭,赶紧把包丢了!” 但杨小薇仍然死死地抱着包不松手,拼命地往前跑。 她跑的太快,又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给拌倒了,待她爬起来想要继续跑时,后面的那个少年已经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