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调侃的语气,但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透过眼眸,反而能看到如同寒冰般的杀意,与她柔美的容貌极为违和,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你!”崇阳真人被知更那句“老人家”弄得一窒。
对方的气势很显然已经压过他了,占了主导。她的态度非常明确地告诉着他们的每一个人,她并不是省油的灯,也不吝于两败俱伤。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陈鹏,他不是说后续处理得很干净的么?如今来了这么个自称是正主的是怎么回事?
陈鹏有些心虚,程梓雯口风密得很。就连她有剑谱的事也是偶然发现的。
知更也不管他们之间的小机锋,拿起手中沾满血的剑就往地上画着线,围绕着石台画着一个圆圈。
伴随着泥土与剑相触发出的“沙沙”声,她开始说道:“程梓雯出事之前跟谁有接触,她的人际关系之类的,我都有好好查过了。
说实话,只要稍微用点心,想要知道真相一点都不难。或者说,你们已经不屑于花心思去隐瞒吧。
长白宗里稍有心眼的,大概都知道这件事的不简单。甚至有些还能猜出个大概真相。”
弱肉强食乃至理,这也是很多人心中的准则。
身怀异宝无力保存的就是大罪,就算惹来杀身之祸也怨不得别人。
在这种扭曲的“共识”之下,他们丝毫不担心败露。最糟糕不过是赶出宗门,当个散修罢了。
但这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而要放弃个金丹大圆满的,孰轻孰重,上头可心清着。
望虞真人那些枉死的凡人夫郎们,有谁说过半句不是没有?
况且,有崇阳真人顶着,他们还真是有恃无恐。若不是后面知道程梓雯是程家子弟,陈鹏根本就不想将剑谱交由崇阳真人。
知更的剑尖画出的线刚好跟起点连了起来,一个完整的圆就形成了。接着提剑在里面画起阵纹,一笔一划,流畅自然,仿佛画了千百万次的熟悉。
“毁掉神魂,死无对证,就算程家有怀疑,明面上不占理,最终也无可奈何。况且,他们还真不怎么想讨回什么公道。只是想要刮点好处吧。”
知更想起程梓雯每每谈论起自己的家族时的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不止一次地跟她说她选择剑修对家人的愧疚。
她蓦然的替她不值了。
有个小弟子忍不住,刚往前探一步,就被知更看了一眼。
就是这么一眼,那个小弟子浑身如坠冰窟,寒冷从脚底蔓延至心脏,身体僵硬整个在原地,那一步怎么也踏不出去。整个人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这番举动让剩下的几人更不敢贸然行动了。
“引魂阵只怕是徒劳吧。”崇阳真人开口,如不是看出来她正在画这种对他们无害的阵,他也不会静静地在这里站着仍由她动作。
引魂阵是用于聚神魂的,这是治疗神魂受伤溃散用的,治愈神魂的阵法。
但,那只是对于神魂受伤不重的,像程梓雯这种神魂俱灭的是起不了作用的,做白工罢了。
难道她还不死心么?企图要复活她?
知更不予理会,继续画着她的阵纹,当最后一道线接上之后,阵就完成了。
她将剑“刷”的一声浅浅插入地面,拄着剑站着,来回扫了他们几眼。
最后用手指指着刚才那个之前想要走过来的那个小弟子以及一直站在旁边的圆胖小弟子说:“你,还有你过来,往这个阵里输入灵气。”
两个小弟子先是面面相觑,而后看看自己的师父,再看看崇阳真人,等待他们的指示。
“放心,得了我的准许,你们不会像他这样。你们诸位就不想看看各自的心魔么?”那边知更的话像低喃,透着无穷的诱惑力。
试问那个修士不想知道自己的心魔的。
所谓的心魔一般都是潜藏在最深处,平时察觉不到,却在进阶时神志最为动摇的时候出来干扰你,成为进阶的最大的一道坎。
这期间的凶险没哪个修士不知道,所以他们才那么重视因果。就算有时候为了获得更多资源的目的,不得已做出违反自己道义之事,也会选择代价不那么大的方式。
能提早知道具体哪些事情可以造成自己的心魔,就可以采取相应的对策了。
得到崇阳真人的默许之后,陈鹏冲两个小弟子点了一下头。
两个小弟子终是惴惴不安地踏入那片空地,发现真的如知更所说的,并没有发生什么。按照知更的指示,他们各站一边,细细的往阵注入灵气,按着阵纹的流向游走。
渐渐地阵纹如同流水那般被激活了,形成一个小小的屏障,笼罩在石台上那团碎肉上。
那团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几个断骸,竟然慢慢地长出残缺的骨架,接着是内脏,接着是肉、皮肤、毛发、衣服......最后,石台上完完整整地躺着一个少女,赫然是程梓雯!
这还没完,那个阵顷刻间改被动为主动,疯了一般的吸纳着那两人的灵气,他们想要收手退出已经不能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力不断地从自己身上流失,偏偏什么也做不到,连张口呼救都做不到。外边看起来是那么自然,就像他们自己主动做的那般。
那些灵气继续通过阵纹流向程梓雯,在她的百会穴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四周不断有白色的灵体聚集,慢慢聚合,扭转,然后形成一个水晶球那般的物什。
那个水晶球般的物什上面似乎映照出些情景。
那是程梓雯的记忆,情绪最为浓烈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