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柳惊蛰翻身覆上。
小姑娘被吻得晕乎乎,澄澈的眼中泪珠子半悬。她略带哭腔,娇嫩的嗓音被他逗得发颤,黄莺鸟儿一般。
“柳哥哥快些。”
柳惊蛰也乱了,凤眼角艳红,墨色发梢有些湿润,贴在精致的脖颈上,凸起的喉结一下一下滚动。
他略撑起身子,欲……
“明日要回门,不能晚起。”小姑娘身上软得似水,颤颤地提醒夫君。
柳惊蛰:……
男人动作僵住,发梢湿意更甚,绝美的面上一瞬间神色十分难看。
他撑着如玉质般白皙紧致的身子,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偏过头不看娘子惹人怜的模样,用力咬着薄唇冷静。
明日,回门,不能让方家人等着。
“柳哥哥?”小姑娘身上仍旧软着,眼里有些困惑,抬手摸摸他偏过去的脸,“不舒服吗?”
“别碰我!”他眉心跳了跳,脸偏得更厉害。十分不想看见她的模样。
“哦。”
又过了许久,柳惊蛰方才稳住心神,无力地倒到她身侧,寝衣也不穿好,拽过大鸳鸯被盖住自己。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方寒露想拍拍他的脊背安抚,被推开,“别碰我!”
“哦。”她给自己也盖好,准备睡觉。
“让你不碰就不碰吗!”
方寒露叹气,拉他胳膊,往自己怀里带,“碰,碰的。”
*
柳府几个管家的都勤快,丫鬟婆子们赶早儿,闻着院里的梅香,个个脸上笑眯眯,互相问好。
今日天气晴好,走在廊下晨风拂面,瞧什么都叫人心里痛快,除了柳大人阴沉沉的那张脸。
方柳两家相邻,出了院门往右走两步就是。
方员外也是举人出身,同方夫人就寒露一个独女,也十分中意进士及第的女婿。方夫人见他清朗的面上略带疲累,还特意多关怀了几句。
柳惊蛰本来还有些哀怨,就是不能想,想起来就哀怨。不过后来捧着茶瞧上首戴紫纱罗长顶头巾的岳父,忽想起正事来,“小婿此来,还有件事同您商议。”
他自称“小婿”时略红了脸,不着痕迹地咬唇,凤眼轻轻扫过边上小娘子的藕色新袄。
一瞬的娇羞蜻蜓点水儿似的,即刻就恢复了知礼矜贵的美公子模样。
方员外宽和慈爱,拈起长须,“但说无妨。”
曲水河岸要建一些商铺,但那些流民乞丐无本钱,买不起铺子。各处有钱的乡绅却能买得起铺子,届时再雇上这些人。乡绅们能赚些,乞丐们也有安身之所。
方员外素来很有名望,如若开了这个头,自然能带动一些人。
方员外拈着须儿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几间铺子,与他来说赔也赔不得多少。曲水河畔夜夜笙歌,要赚时,却能赚个许多。
彼此多说了几句,日头影儿烈了起来,渗过宽叶子树,在院里投下婆娑的暗点。今日是难得的好晴天,早间添上夹袄便觉得热。
女儿已经嫁给他,方夫人就不避嫌,让她领着惊蛰去自己闺房中换下夹袄再去县衙,“不必回家了。”
方寒露听母亲吩咐,领着夫君,穿过长长一道水榭,打了帘子,领着往自己闺房中去。
她虽已经出阁,东西却都还在,檐角悬的木笼里花雀儿来回扑闪翅膀,雕花窗下的小香炉还冒着烟。
从前他们虽好,却也有避嫌之处。比方说这留有暗香的闺房,他就从来不曾来过。
小姑娘拉他到喜鹊登枝的屏风后,就背过脸要出去。
公子敛下凤眼望登枝的喜鹊儿,轻轻一扯就将要走的人拉回自己怀里,也不嫌躁热,头往下搭上她肩窝,“娘子穿着厚衣裳热不热?”
方寒露小脸有些红,乖乖点头。
他什么没说,却噙着笑就给她先换下衣裳,昨夜没摸到的又狠狠讨得了些。
檐下笼里花雀没来由地乱叫了几声。
生了半宿闷气,好赖有这片刻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