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干嘛啊。”周扬眉神清气爽,昨晚虽然睡得晚,但胜在踏实,导致她今天心情好得很,对着杨帆,更是难得的“和睦相处”。 杨帆被她那好语气给吓懵了,这家伙被鬼魂附体了? 景昱被吵醒了,向来自律的人难得的睡过头,他幽幽睁眼,一脸的憔悴,即使身处战场,也没现在这么凄惨,至少那时饱受摧残的只有肉体,昨晚……他头一次领会到什么叫身心俱残! 猛的那睁开的一眼迸发出熊熊烈火,像是势要把身上正在爬着还厚颜无耻的家伙烧成灰烬! 周扬眉抖了抖,不解的低头看了眼,正好对上那双冒火的眼……然后咽了咽口水,他不是要秋后算账吧?某人赶忙努力扯开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殿……殿下醒了?” 阳光倾泻而下,床上的人美不胜收,那幽幽嘴角扯开,似笑非笑:“周公子不觉得本宫睡得位置,有些许偏了吗?” 周扬眉顿了下,然后细细的观察,再然后,表情甚是惊恐。 他怎么睡到床沿来了? 应该不是被她挤过去的吧…… 一定不是的…… 某人赶紧再次扯开嘴角,夸赞着:“没想到殿下不仅宅心仁厚,不忍小人年幼独处,特地收留照顾,还对小人如此……好,居然把大半的床,都……都……”让给她。 声音越来越小,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床上的人正死死的盯着她。 景昱看着他,他要是敢把下面的话吐出来,他绝对立马拿剑劈了他! 他居然还有脸瞎掰? 周扬眉识相的闭嘴了,赶忙利索的爬下来,“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慷慨激昂的声音响彻这寂静的义庄:“小人将来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求殿下不杀之恩…… 景昱:“……” 他一口气又上不来了,他觉得迟早得被他憋出内伤。 他好想好想砍了他…… “殿下,该吃……早饭了……”门口杨帆轻咳了两声,提醒下两人,还有他的存在。 景昱:“……” 周扬眉头一次如此喜欢杨帆这家伙,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激动了下。杨帆吓得赶忙快步跟上前面的景昱。 吃完早饭,杨帆起身,就打算搜下义庄,只见周扬眉在众目睽睽之下,搬着椅子,就要往外走。 景昱看了眼,天真的以为她要找刘回了,搬椅子可能有什么用,又看着她细胳膊细腿的搬着看似破旧,实则上好沉木制成的椅子,气消了大半,心下一软,上前,一把提过那椅子,问道:“放哪?” “门前就好!”周扬眉本来提得有点费劲,那椅脚时不时的磕她两下,手头忽的轻了,头一抬看到来人更欣喜了,赶忙停下对那帮帮倒忙的大老粗的咒骂。 “放这做什么?”景昱提着椅子放到门口,问道,就见着人又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只留下一句:“有用!” 然后没影了? 他有点不解,不过转念想着,他是目前最了解刘回的人,或许有他的打算? 不久,周扬眉拿着块抹布回来了,脸颊红扑扑的,双眼亮晶晶的,浑身上下透着股兴奋劲,景昱看了,剩下那半口的气也消了,看在他兴致高昂的找刘回的份上,暂时不砍了。 不过,她在做什么? 只见周扬眉蹲了下来,细细的擦着,硬是将那伪装的破椅子擦得荣光焕发。 “擦它做什么?” “当然是坐啊?”周扬眉回着,就是不知道那帮人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好好的椅子愣是弄的与这义庄相配无比,好歹留两张可以坐的吧? “啊?” 周扬眉抬起头来,看着一侧迷茫的景昱,猛的想起来,她怎么光想着自己坐了? “殿下,稍等啊。”说完,又跑了进去,拖着另一把椅子出来,景昱看不过去了,走过去,又帮她拖了出来。 只见她将两椅子并排放在一起,又跑了进去?这回,拖了个茶桌出来。 “你……要怎么做?”景昱奇怪的问道。 周扬眉蹲着,将两张椅子并着桌子,里里外外,擦得仔仔细细,刚擦完,老人走了过来,捧着两杯茶,过来了。 “来,公子,坐下。” 景昱被拽了下来,手上还被塞了杯茶?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杨帆看懵了,他们不找人了? 周扬眉转头,神情自若:“杨公子,鉴于咱们两是情敌,你的椅子跟茶,周某是不管的,想坐下喝茶,麻烦自己搬椅子。” 景昱:“?” 杨帆:“?” 忽的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景昱忍着没把手里的杯子捏碎:“我们……在做什么?” “喝茶,晒太阳。”在这阴森森的义庄,太阳简直是世上最美妙的事了。她悠悠的喝了口茶。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景昱咬着牙,手中的茶杯不幸壮烈牺牲。 “只是为了晒太阳?”那声音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不……不然呢?”周扬眉僵硬的转过头,他难道看不出来?他帮忙难道不是想一块晒? “找刘回!昨晚谁说的,今天双手奉上的!”他捂着胸口,被气到不行。 “殿下怎么会以为,如此能找到他?”周扬眉很惊奇,他是怎么想到这的?他躲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他们晒晒太阳,他就来了? 景昱哑口无言,他只是觉得按他那不走正常路的脑子,找刘回的方法肯定也不正常的…… 再加上,他昨晚都说了,会双手奉上的!正常人立了军令状,不是会立马执行的吗? 景昱:“……” 忘了,他不是正常人…… “现在!立刻!把刘回给本宫挖出来!”景昱那一张脸黑了,再黑点,就可以隐进一旁的阴影里了。 周扬眉抖了抖,看了眼太阳的位置,咽了咽口水:“咱们……正午去,好不好?” 正午,阳气最盛啊…… “不好!”景昱起身,双手抱胸,就这么盯着他,“谁说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扬眉:“……” 能说不是她吗…… 她认命了,招来老人,问道:“你这坟地,最近有下葬的吗?” 老人点了点头:“长期没人来领,老朽就会给下葬的,最近是有一具下葬了。” “那给他们带路吧……”她叹了口气,做什么这么急呢?让他自己爬出来,不好吗?他总得吃饭吧? “什么意思?问这做什么?”杨帆皱眉。 周扬眉得意的摇了摇扇子,道:“你们去找最新的坟,应该会发现那块的土很不自然,刘回应该就在下面。” 两人见鬼般的看着他。 周扬眉解释着:“那刘回,曾经做的也是看管义庄的活,后来才到外谋生,而藏起来,最保险的就是……” 她指了指地下。 “正常人怎么可能……与死人同穴?”杨帆震惊了。 周扬眉起身,负手而立,腰板挺直,手里折扇轻摇,宛若一正常的佳公子,然后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现在攸关性命,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一对家中有牵挂的人?” 杨帆:“……” 他这大义凛然训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走吧,去看看。”景昱道。 周扬眉拱了拱手,正打算坐回来,景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拖出那把椅子。 “公子,小人可以不去吗?”她乖巧的抬起头,这绝对是她自近年来,最乖的一面。 “不可!” 周扬眉:“……” “那咱正午去,可以不?” 景昱笑了笑,拖着人就走。 义庄后面的坟地上,一块块无字墓碑如林耸立。 “怎……怎么这么多?”周扬眉腿软了…… 老人赶忙转身对着他笑脸盈盈,自豪般的说道:“义庄虽然才在此立足五年,但建立自之初,就秉着慈悲为怀,将那宅子近一百来口人,全给妥善安置在此了,在加上这几年附近各地送来的外乡人,所以就……” 周扬眉:“……” 果然……是鬼宅…… “公子们,这边请。” 一行人来到一处坟前,老人指了指道:“就是这了,不过都几天了,怎么这土还这么新?” 周扬眉顶着阴风瑟瑟,蹲下来,语重心长:“你是打算自己出来,还是本公子叫人给挖出来?” 风轻轻吹过,半响没反应。 她叹了口气,果然该正午来的,这阴风吹的貌似有点冷:“你这土还这么新鲜热乎,土上还插了管空心竹,你是当我蠢呢?还是眼瞎呢?” 话音落下,只见那土松了松,如盖子般从一侧翻开,大量的土,“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溅了她一身。 周扬眉:“……” “周扬眉,你居然背叛我!”随着一声怒吼,一粗大的手忽的伸了过来,猛的拽住她的衣领,周扬眉只觉得喉咙被扼住了般,快要窒息。 景昱杨帆一惊,赶忙抽出剑指着他们。 “你们再敢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他,大不了同归于尽!”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盯着,防止意外发生。 周扬眉挪了挪脖子,尽量让自个舒服点,随即示意了下二人,待二人放下剑来,才悠悠开口,道:“你杀了我,按这二位的功夫,随时随地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那又如何?拉上你一御史公子,刘回也不算吃亏!” “愚不可及啊。”她叹气道。 “你说什么呢!” “你死了,你这么多天与尸身为伍的意义何在?家中幼女该如何?你不会指望你那帮亲戚照顾吧?” “圆……圆圆……” 感受到手上的劲松了点,周扬眉继续道:“要不要赌一把?赌赢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 “你所谓的赌,该不会是跟你们回去,再次翻案吧!那姓成的都要被斩了!”手上的力道又大了。 周扬眉略微艰难的继续道:“但你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你杀了我,不说这两位不会放过你,我爹更不会。与其如此,不如主动配合,他们要救成大人,必然倾尽全力保你。” “你……不骗我?” “当然。” 刘回同意回去了,前方杨帆正跟着他,身后,终于离开义庄的周扬眉活力四射,脚步轻快,吊儿郎当。 “如果他不听你的,怎么办!”景昱带着斗笠怒着。 话音刚落下,某人立即双眼放光,得意到不行,显然在等这话等了好久。 景昱:“……” 他后悔问了…… 果不其然,他似乎又看到了他身后那条翘得比天高,洋洋得意的大尾巴。 “我周扬眉出马,从来都没失败过!”那语气骄傲着,那张小脸在阳光下洋溢着光彩,整个人活力满满,景昱看得愣了愣,然后,下一刻,美景再次被某人狠狠敲碎! “知道柳絮絮不?”她摇着折扇,充分在他面前展示了京城第一纨绔的风姿,连那头发丝都带着那不学无术的姿态,“对了,你在外,肯定不知道。” 那语气,很是为他可怜。 景昱:“……” 他到底为什么嘴贱去担心他? “柳絮絮当年就是这么被我从迷途中拽回来的,然后成了京城第一花魁!”那脸洋溢着的不再是光彩,而是一脸的欠揍! “刘回可比絮絮头脑简单很多!”她很得意,“只要帮他分析清除眼前的处境,他很容易做选择。但絮絮就不一样了!你知道把她从一小小青楼女,捧到现在这地位,我废了多少心思吗?” 景昱摇了摇头。 周扬眉兴奋了,正打算开口,某人嘴角抽了两抽,赶忙扔下句:“不感兴趣!” 然后,赶紧追前面二人。 杨帆:“殿下,为何要自寻烦恼?” 景昱扶额:“一时脑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