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米酒(1 / 2)汉国往事——第二部首页

下午。艰难的骑乘训练结束了,天依和十六个通书什的小伙子浑身都湿漉漉的。他们来到家奴营中,天依先是打听到阿绫所在的屋子,随后打开版门,走进去。未几,士兵们听得版门又被拉开。天依向众人表示,没有太大的伤,只是背部擦破了些皮。

士兵们遂安然地散去毕竟在军营里面,受这种伤是常事。不过楼昫则对此颇为担心,若是在处理的时候不小心,撞了邪魔,伤口发了炎,日后就不好了。

“能行吗?”在回到驻地的路上,楼昫向自己的伍正,何存,问道。

“都到这儿了,还操这份心呢!”何存摆摆手,“上林苑里,能出什么事!”

“哎……”楼昫说,“没办法,什正这些时日运气不好,伤病太多了。一开始是课我们书,把嗓子弄哑了后来行军时是伤了脚现在又从马上摔下来……”

“来,我给你数数啊。”何存向他掰起手指,“一开始她给我们课书,把嗓子弄哑了,你说整了些桑叶给人送过去后来行军时伤了脚,你缠着甲伍的人满山去找向阳面的草药现在又从马上摔下来了,你要干啥啊?”

“对啊……我要是不关心什正,谁还关心什正……”

“她是赵司马的人,出了什么事,有赵司马呢!”何存同他说,“我们这等样人,把自己顾好了,把司马和她们的课整好了,人家就很高兴了。你还每天做这个,你不闲得慌啊?”

楼昫只是摇头,不说话。

“我是看出来了,你和什正有意思。”何存说。

“我没有”楼昫正欲否认,他的语流便被伍长打断了。

“你没有你怎么三天两头往人家那儿跑?”何存笑道,“行吧,这次我们兄弟再陪你玩一回。知道你无亲无父,家里不可能给你安排好事,对你这个小兄弟来说,这事确实要紧。刚好她们也是无根无着、来路不明的人,你们凑一块,弟兄们也觉得不会很不适。”

“压根不是这个!”

“你现在同我们信誓旦旦说了没用,反正你现在不管有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大家都可以帮你一把。”何存笑呵呵地帮他掸掉肩甲上的雪,“说吧,你这回又想着什么呢。”

两个人遂一步一步,勾肩搭背地在前往通书什营房的路上聊了起来。

天依送走了士兵,回到阴暗隐奥的舍中,走到乐正绫的榻边坐下。乐正绫此刻仰着面趴在榻上,她的甲具和武装衣均已经脱下来了,向来客露出带有伤口的光背。张嫂坐在床边,不停地往火坑里面添柴,试图让屋内的气温再升高一些。

“张嫂,我们把榻向火旁移近一点。”天依对张嫂说。

“不行,不能把她动了。”

“我再出去找几个人,我们一道搬,小心一点,就不怕晃摇了。”

天依遂出去,请了另外几个女奴进来,大家一起把床榻搬到了距离火坑更近的地方。

“谢谢……”阿绫趴在榻上说,“原来感觉还挺冷的。”

洛天依看着她背上的伤,叹了一口气,仿佛有根针一直在戳着她的心。

“都是我无能……让阿绫这些天老是受伤。”

“怎么就你无能了?”乐正绫在床上笑着,“都是我自己摔的,怎么你反倒糊涂了。”

“我……我现在脑子全乱了。”天依捂着脸,用力地抹了几下。

“只要上对药,不感染发炎,就没什么事。”乐正绫说,“不知道这会有什么杀菌的方法。”

“我去请些布条来,你先看护她。”张嫂对天依道,随后匆匆地走出营去。室内只剩下了天依和阿绫两个人,乐正绫方才开始大声地叫起痛。

“阿绫……”天依心疼地凑到她的身边,“真的是皮外伤么?”

“是皮外伤。”乐正绫一边吃痛,一边说,“我清楚,没有内伤,脊柱也没事。但是摔到地上的时候,那个甲片磨得……有点多。现在还出血么?”

“大体上不出了。”天依说,“还好昨天换了套新衣服,上面的细菌没有那么多了……”

“我们如何用酒精消毒呢?”天依发起了愁。

“这个时代的酒,蒸馏酒还没发明出来,酒精浓度特别低。”乐正绫道,“只能说,更多地起到一个安慰剂的作用,或者聊胜于无吧。”

“哎,以后骑马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天依同阿绫说,“还好今天的伤情比较轻。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们是现代人,”乐正绫趴在床上,“不论退化成啥样,疫苗总是打过几回的,抗菌能力应该强。这点上我不担心。”

“希望如此……”

未几,张嫂从外边拿过了几条素纱布来。天依拿过一件宽口瓦,到外面去汲了水,端在了火上。

“乐正姑娘要喝沸汤么?”张嫂问她。

“不,给这布消毒。”天依同张嫂说。

“消毒?泡在水里?”

“是泡在沸水里。”天依道,“伤口可能的感染发炎恶化,是由我们看不到的,许许多多非常细小的菌虫、病毒引起的。它们也是活物,虽然我们察觉不到它,但是它们充盈着我们周围。伤口创造了给它们侵入人体的机会,所以我们得通过一些手段,灭杀这些菌毒。我们是活物,怕沸水,它们也是活物,比我们更小,一遇到沸水就烫死了,所以需要用开水来杀菌消毒。而这布,你别看它干净,其实它上面也四处沾着菌虫,所以在用布缠伤口之前,得先放到沸水里,先把它的细菌杀灭了。”

“是这样么?”张嫂将布凑到鼻尖前,仔细地看了看,“我看这布很素净啊。”

“嫂,只有当它们特别多的时候,我们的眼睛才能看到这些极细微的东西构成的污秽,比如米上发的霉。”天依说,“为什么我们知道有这个,因为我们海国有那种能察极微之物的镜子,那样发现的它们。”

张嫂半懂不懂,总之,若天依所说的邪魔真的存在的话,把这些邪魔给去除就对了。当瓦中的水开始冒起沸泡的时候,她便将这些素布放了进去。

时近黄昏,长安地区的雪似乎又下得大了一些。楼昫抖了抖衣上还未溶化的雪片,攥着一袋铜钱,和自己的伍长一道,走到营房外面司马卫队的驻所。

“哎,”何存碰到一个深色军衣的卫士,问他,“你们是司马的属兵,平时应该有饮酒的机会吧?”

“饮酒?”那名卫兵呵着寒气,“我倒是想喝两白!可是没有啊!”

“啊……”

听到这个答案,站在后面的楼昫失望地垂下了头。他手里的钱是全伍的士兵凑起来给她买酒用的钱,本来有几个军士还不愿意,但是其他人一说,自己以后肯定还要当长当官,现在这点月给花了也就花了,不如匀给兄弟买人情。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买酒喝呢。”那名卫兵似乎窥得了楼昫手上的钱袋,“好家伙,要买一桶啊?大雪天喝酒,挺美啊!”

“是,是……”何存陪笑着,“有没有存下来的?”

“没有!”卫兵坚决摇头,“有也不给你们,藏着自己喝还来不及呢。”

“哎,这么说,终究还是藏有了?”

“没有。”

卫兵矢口否认,二人无可奈何。就在这个当儿,碰巧赵司马在大营议事回来,一进营门,就见到自己通书什的士兵和卫兵在聊事情。楼昫见到使君,连忙将钱袋子藏到身后。

“怎么了?”赵破奴皱眉道,“你们这些后生,学完了马术,来这干什么?”

“司马,他们以为我们有私藏了酒,想从我们这买酒哩。”卫兵笑着向赵破奴举报。

“买酒?”赵破奴走到何存身前,“骑完马,不好好休息一下自己的背,买酒?你们是健儿啊。”

何存脸吓白了,连连向司马赔罪。赵破奴看看他,又看看畏缩着的、有什么话想说但欲言又止的楼昫,感到事情没有说的这么简单。

“肯定不是这事。”赵破奴摆摆手指,“说吧,你们需要酒做什么。是谁摔了吧?”

听到这句话,楼昫连忙上前一步,请道:

“司马明鉴!”

“是谁?”

“我们什正。”

听到此言,赵破奴吃了一惊。楼昫寻把白日里发生的事报与了司马。赵破奴捻了捻胡须,对那个卫兵说:596596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