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服套上了。

她抱着龙蛋出来时，封尉已暂时撤了这殿中让人难受的味道，示意她在边上坐下。

白念迟老实巴交地坐下，紧紧地抱着手里的龙蛋。

封尉显然对她没有兴趣，一心只在龙蛋上。他抬手试了试蛋皮的温度，紧接着手心凝起青色光雾，缓缓地往龙蛋中注入灵力。

小龙在蛋壳中踢了踢腿，隐约可以瞧见一只稚嫩龙爪的轮廓。

白念迟蓄谋已久地问了一句：“是位小姑娘？”

封尉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却不做声，算是默认。

“噢。”她见成功打开了话匣子，跃跃欲试地道出了下一句：“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什么时候能出来，哈哈。”

为今之计，是要尽可能温和地稳住封尉，好早日取到龙血，赶回去救治白念晚。纵然她心里再有气，这时候也该放下她在白鹿镇时的架子，毕竟妹妹的命最重要。

她此般乖巧，倒令封尉多看了她两眼，待到输完灵力，他收手道：“有话就说。”

白念迟也不多做扭捏，开门见山：“我有一个困惑，您为什么选我？”

他没多想，回道：“省事。”

省事？

虽说确实避免了被其它仙门牵制，可他选了一个低修为的猫妖做宠妃，这人言可畏的，也不见得有多省事吧？

不过白念迟对封尉选她的理由，仅仅抱着好奇的态度，旁的也没识趣的往下问。

封尉办完龙蛋的事儿，起身就要走，可白念迟还有话要说，捧着龙蛋跟着匆忙起身。谁知起得太急，手中一滑，龙蛋便顺势往下坠去。

纵然猫的反应速度奇快，但白念迟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慌里慌张地接住时，却发现封尉的手先她一步接住了龙蛋。

白念迟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背，凉凉的。

不知是否是因为猫的体温比龙的要高上一些，他竟觉得有些烫手。

封尉冷着脸，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白念迟尴尬地笑笑：“有点手滑，还好没事。”

一来一往之间，她的袖子往上收了些，腕骨处的艳丽红痣，便避无可避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昳丽的兽瞳骤然一缩。

白念迟只觉左手手腕一痛，紧接着龙蛋所有的重量都归到了右手上，封尉正抓着她，紧紧盯着那颗红痣。

“怎、怎么了？”

她记得选妃那天，总管也盯着这颗红痣看了半晌，当时她还暗笑说她红痣配碧眼的总管品味不好。

“这是什么？”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过激，至少这种迫切想要知道什么的样子，不是看到一颗红痣该有的。

白念迟只得老实说道：“这是胎记，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这颗红痣，原先还未修成人形时，一直隐在她的皮毛中，按猫娘亲的意思，是她天生就有的。

因为这痣比寻常红痣来的都要鲜艳一些，但凡是见过的人都夸好看，却没有一个人的反应像封尉这般。

他的神色之中，混杂着各种她不明所以的情绪，似是不可置信，似是自我怀疑，也似是久别后忽然重逢的欢喜与惊异。

每一种，都很强烈。若非她确认自己从未见过眼前之人，连白念迟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封尉的什么故人。

看来他真与红痣有渊源。怪不得选妃时，允华先是放水，后是趁着封尉来时点她的名字，故意要把她往他身边送。

白念迟犹豫着开了口：“其实……腕骨处生了红痣的人，也挺多的……”

封尉将她的话听在耳里，一瞬的怔愣之后，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很快将脸上的情绪收得干干净净。

二人沉默以对，她觉得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别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说这话合不合适，但为了岔开话题，以及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安稳生活，白念迟还是开了口：“那个，那天您和流光仙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封尉脸色一沉：“什么？”

“就……流光仙给你那啥的事儿。”

他反应了一会，神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看上去好生气啊，果然被她撞见那种事，有损颜面吗？

白念迟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说了下去：“看在我帮您保密的份上，能不能把这儿的味道给去了？”

静默片刻，封尉忽然轻笑出声，殿中瞬间又弥漫起鱼腥味来，味道冲得她脑子嗡嗡直响。

“不是……等等？我是要您撤了这术法……您去哪？别别别走先把这味道去了啊！”

他大步离开，给她留下一个盛怒的背影。

白念迟只得再将鼻子赌上，几近落泪。

这男人真是油米不进！她忍气吞声，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同他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触犯了他的逆鳞，没撤了这股让人反胃的味道不说，还加重了？！

这味道熏的她眼睛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