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男人心大一些,情商又低一些,眼见桌上的气氛越发紧张,短发老师情绪激动得两手紧紧绞在一起,一旁的男老师说了句:“算了算了,都是小事情,再说都已经过去了,你们俩口子就别计较了。”
“小事情?无端败坏一个女孩的名节,你觉得这是小事情?一个男人,如果连妻子的名节受损都能无动于衷,那他还配为人夫吗?”
郑逸南声音里透着怒气,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
共事几年,一桌人都没见郑逸南动过怒,他这话一出,再无人敢劝。
又僵持了一会,短发老师端着酒杯站起来。
“小方,对不起,当时是我偏听偏信,不经调查了解,就妄下断言,说了不该该说的话,伤害到了你。我今天在这给你道个歉,希望你能原谅大姐。”
连衣裙老师一看,知道是躲不过了,尬红着一张脸,也端了酒杯站起来。
“小方,我也给你道个歉,我当时不了解情况,确实不应该信口胡说。”
她嘴里道着歉,脸上却是不情不愿。
一向不得理都不饶人的主,什么时候跟人服过软。
但往往越是这种人,越吃软怕硬。
方雁南紧盯着连衣裙老师,目光渐渐发力,直盯得对方眼神零乱无章地四处躲闪,她才敛回目光。
又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怔了会神:“逸南,我好困,想回去睡觉。”
“好,那我们回家。”
郑逸南一向不喜谐俗,办这桌送别宴,本来就是为了方雁南。
此时方雁南说要走,他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扶起方雁南就要往外走。
方雁南站起身后,视线低垂亦谁都不看,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造几句谣,可能不会有人把你们怎么着,但冷言恶语一样能杀人。我不接受你们的道歉,更不会原谅!”
说完,方雁南把头倚在郑逸南的肩上,挺直了腰背,慢慢走出包厢。
上车后,方雁南无力地坐在副驾座上,双目紧闭,似在睡觉,但眼球不住地快速转动着。
等到了家,方雁南背对郑逸南,侧身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灰翳的天色。
明明没有下雪,却让她穿越时空,看到了怀孕刚住院那天的雪。
细细碎碎却很有分量的雪,纷纷扬扬笔直地往下坠。
她曾经在那场初雪里,回望过从前,也憧憬过未来。
那时,她是相信的,善良宽仁的人就算历经苦难,也终会得到命运的眷顾。
郑逸南坐到床边,沉默无言地握着她的手。
她所承受的伤痛,他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凭借掌心的微温,给她安慰。
“我今天这么做,是不是让你很没面子?”
方雁南声音凉柔,还透着气力耗尽的虚无感。
“如果我不能作主为你讨个公道,那才算面子里子尽失。”
郑逸南用了点力捏了捏方雁南的手,泰然说道。
方雁南双肩微颤,无声地哭泣起来。
初时尚能抑制,渐渐地越哭越悲恸。
郑逸南无底线的包容,让蛰伏在她心里的那只蝉蠢蠢欲动。
然而理智又告诉她,这种“讨公道”毫无意义。
不过是自己出了口气,伤害却会反噬到身边爱着她的人。
这天晚上,方雁南一整夜都未睡好,梦里面两种意识扭打厮杀着。
她时不时地就突然惊醒,紧紧地抱住郑逸南,低泣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