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含春动了动身子，悄悄起身。

“含春？”

含春背脊一紧：“奴婢在。”

“水。”

含春稍稍松了口气，手心沁出细细密密的汗，嗓子发干，瞧了眼窗外都已午夜了。

麻溜起身倒了盏茶递上，九姝接过抿了抿，复又放下，没理会含春继续躺下。

夜里含春稍稍有些动作，九姝总能知晓，要么打个喷嚏，翻个身，或是说几句梦话。

一整夜含春都不敢动弹。

次日，含春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昨儿那碗牛乳羹是下了药的，尤其是脸颊想挠又不敢挠，虽是抹了药控制，但错过了最佳时机。

九姝就当没看见。

清晨用膳。

“主人，红豆酥里下了药！”

芍药扯着嗓子喊。

“碧梗粥也有药！”兰花不甘示弱。

九姝眼眸微跳，还真是贼心不死呢。

“含春，你脸怎么了？”

含春一愣，摸了摸发热的脸颊：“许是昨儿没睡好，姑娘不必担心。”

九姝故作一脸愧疚：“是我不懂事竟让你守了我一夜，快坐下吧。”

含春眼皮没来由跳了跳，推辞着不肯坐，九姝的力气大的出奇按住了含春，又亲自盛了一碗碧梗粥，另将红豆酥放在她跟前。

含春脸色微变。

若昨儿是巧合，那为何九姝能准确无误的将这两样摆在她眼前？

“姑......姑娘？”

九姝侧目看她，眸光泛着冷色，与平日里憨态可掬的模样大不相同。

“可是小厨房做的不合口味？”

含春摇摇头，只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板蹿出。

“奴婢何德何能不敢同主子一同吃饭。”

九姝勾唇笑了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人，可听在含春耳中却格外的瘆人。

看着娇软如一团花似的九姝，忽然让她胆怯了。

“既是主子赏的，就不该拒绝，吃吧！”

九姝脸上的笑意收敛，侧目看着含春。

这一刻含春敢保证九姝肯定知道了什么，膝下一软跪在地上：“姑娘？”

“罢了，我既指使不动你，一会便让管家将你带回去。”

含春一听立即冲着九姝磕头：“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九姝不予理会，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吃了七八分饱才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说什么呢，我竟一个字也听不懂，起来吧，莫要叫人瞧见了。”

含春抬眸，目光撞入九姝漆黑的瞳孔中，感受森森寒意，下意识的哆嗦。

“喝了这碗粥，吃了这盘点心，你便走吧。”

九姝指尖扣在了桌子上发出咯噔的声音，脸上挂着笑容，含春嗓子眼发紧：“奴婢愿听姑娘吩咐！”

她还不想死，这碗粥里有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真要喝下去了，就真没命了。

粥里下了药会让九姝毁掉嗓子，容貌一点点溃烂，一时半会又找不出原因。

九姝弯腰扶起含春，柔声：“我这里确实有件事想让你去办，办成了事儿，回头我入了世子府，你便是陪嫁姨娘如何？”

含春猛然抬头看向九姝：“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陆世子那样文采斐然，丰神俊朗的公子谁不喜欢？

九姝一点也不意外，含春是心仪陆元翰的。

“这是自然，我身边缺个心腹，你机灵通透，若能为我所用，区区姨娘之位罢了，凭世子的身份也不会少，为何不能是你？”

含春心跳得飞快，再次跪地：“奴婢必会效忠姑娘！”

九姝眼眸笑意越发深了，只是未达眼底。

...

大房

闵燕等了足足五日也不见消息传来，坐在廊下陷入了沉思。

“姑娘，奴婢刚才见着了含春。”

闵燕眼眸一亮：“怎么说？”

“表姑娘似是被吓着了，近日食欲不佳，极少进米水，所以耽搁了。”

“真吓着了？”

菱香点头：“含春说表姑娘日日梦魇。”

“罢了，让含春仔细点儿，别露出马脚。”

“是。”

次日老夫人要带着九姝去寺里上香，九姝脸上蒙着纱，乖巧的跟着老夫人身后。

闵氏两手合十：“但愿菩萨保佑这孩子顺顺利利，平安顺遂。”

九姝瞥了眼闵氏惺惺作态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起讥讽。

上了马车，一路奔向寺庙，足足颠簸了两个多时辰才到山脚下，上了山早已有人打点好了，烧了香火又添了香油钱，有小师傅将人引入厢房。

连续两日九姝跟在老夫人身后，亦步亦趋，乖巧又懂事。

正逢一开大师摇签占卜，老夫人便求了一签，下下签。

老夫人当即沉了脸。

“老夫人近来许是有血光之灾，多灾多难，不过看卦象最后能化险为夷。”

解了许久，老夫人的脸色才稍稍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