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热,虽然旁边有助理拿着小电扇扇风,还是有汗不断地渗出来。化妆师那纸巾给他擦汗,再打开随身的化妆箱,给权志龙补妆。 简言说完那句话就不说了,在游览刚刚拍的照。权志龙的经纪人走过来,看了几眼照片后,侧头和权志龙说着什么。 简言听了两耳朵,她现在不太熟悉韩语,只能隐约听到几个熟悉的词,似乎是在说接下来的行程。 剩下还有一组照片,布景也换了,从玫瑰花换成一堵红墙,红砖上,还缠绕着青藤,色彩对比鲜艳。助理帮她把相机搬走,她在原地,双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考虑接下来的拍摄手法。 那边他的化妆师补完妆,歪头看了看,笑着说:“好了,我们志龙十分帅气呢。”她捂着心,“连姐姐看了都要心动。” “努那。”权志龙无奈地叫了一声,表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化妆师竖起食指封嘴:“不说了,再开玩笑可能女朋友会生气。” 他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朝简言的方向看去,她背对着他,在看接下来的布景。她的助理搬完相机走过来,手里还拿了一袋水果。 他的刘海长得很快,没几天就长了一大截,刚刚被他撩上去后又摇摇晃晃地垂下来,发梢碰到眼睛,很痒。他轻轻甩了甩头,转头又笑着看向化妆师:“努那,我没有女朋友。” 简言吃了一口助理拿来的菠萝,菠萝应该是冰过,凉丝丝甜蔓延在味蕾上,她又叉了一块。 助理偷偷地瞅了一眼那边的权志龙,八卦地对她说:“那个权志龙的脾气似乎很好,没有架子,真不像个大明星。”她想了一会,给了他一个总结性的形容词:亲切。 简言咬下一口菠萝,没说话。 助理小姑娘年纪轻,正是八卦欲望旺盛的时候,听他们在那边讲话,好奇心慢慢冒出来。 “简老师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他们离得不算太远,简言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她能听懂一些,正打算装模作样地给小姑娘翻译一两句,权志龙的那句话就蓦然传进来。 “努那,我没女朋友。”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拍拍助理的肩:“八卦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小姑娘给了她一个哀怨的眼神,去做准备工作了。 最后一组照片拍完后,已经有不少年轻的工作人员围到权志龙旁边,问他能不能合照。他的脾气果然如同助理所说的那样,很软很好说话,几乎算是有求必应,只是在合照时才摆出符合他形象的又拽又酷的姿势。 后面收拾器材的小姑娘看着,也有些心动,只是之前才被简言说过,不好现在就提出想去合照。简言早就看出来,她拿过小姑娘手里的器材,笑了:“想去就去吧。” 小姑娘惊喜地瞪大眼,一连说了好几遍感谢的话,才高高兴兴地拿着手机过去。 她收拾完,在原地等助理小姑娘回来,顺手从包里掏出一块糖,是一块牛轧糖,包裹的糖纸也精致好看。她坐在行李箱上,嚼着牛轧糖,随手把剥下来的糖纸折成一个小小的千纸鹤。 “叠得真好看。” 简言抬起头,看到权志龙站在她面前,刘海都垂在额前,说话时的表情温软,模样乖得就像个品学优良的学生一样,完全不像刚刚拍的照片里的人。 她笑了笑,把这个千纸鹤递到他面前:“喜欢就送给你。” 他也笑起来,眼尾的弧度拖得迤逦,笑容也比刚才合照时更来得温暖明媚:“谢谢。”他说着,将这只千纸鹤收起来,然后歪头和身边的经纪人说了一句。 经纪人狐疑地看了简言一眼,低头从包里拿出几张像票一样的纸张。 权志龙接过,又给她:“回礼。” 简言看了一眼,是BIGBANG演唱会的门票。她想起一个月前,她还和方芩讨论这门票的价格,没想到现在又有“十几万”送上来。 一张纸鹤换几张门票,怎么说也是她赚了。 可是她弯了弯眉,脸上的笑容变得疏离,说了一句:“回礼太重了。”简言跳下行李箱,稍稍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回到一个适当的社交距离的程度。 助理这时已经回来,她拉过行李箱,站在简言的身后。 权志龙垂下眼,看到简言退后的距离,像是要在他们之间划开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他的眼睫很长,垂下时有几分落寞的味道。 简言的心突然感觉被扎了一样,生出一种非常细微的疼痛。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正想说句话就走,看到他进了一步,还是坚持把票递过来:“我只是想请你看我的演唱会。” 这样的权志龙仿佛和许多年前的他重合,单纯的固执的只想把自己所坚持的说出来。 他说完后,又笑了下,青藤红墙下,他笑容的颜色更明艳,“你不会拒绝吧。” 简言最终还是拿过他的票。 才刚坐上保姆车,经纪人就笑他:“我们梨泰园小绅士什么时候追女人追得这么直白,一点推拉都不会用了。” 权志龙照常戴上帽子,将帽沿深深地压下,听到也只是笑笑。 只有她是不同的,面对她时,什么手段和推拉,都被遥遥地忘到脑后,只剩下小心翼翼的珍视。好像无论过了多久,在她面前,他依旧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动心。 从高中时的舞蹈教室,到现在的摄影棚,他仍然甘之若饴。 简言虽然收了他的门票,但却不打算去看,门票被她随手放到工作室里,两三天的工作下来,她已经彻底掉这件事。 在看助理小姑娘在修图片的时候,简言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是经纪人发来的工作安排,她往下翻了翻,看到一条摄影图集的拍摄安排。 这个摄影图集是工作室准备为她出版的,包囊了许多国家的风景,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国家。 简言将手机拿到助理面前晃了晃。 “可以公费出国了,开不开心?” 助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后,然后继续苦大仇深地修图片。 “不问问是哪个国家?” 助理眼一刻都不离开电脑,听她问,也只是稍稍分了心思配合地问了一句:“哪个?” “妇女们抢马桶盖的那个。”说完简言自己忍不住,蹲下身笑。 助理屈尊迂贵地挪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继续修。没人应和简言,她笑了两声也就停下了,感叹没人懂她的笑点。 手机又响了一下,是短信的铃声,她以为是10086的短信,没管它。工作告一段落后,她才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后看见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我等着你来。” 发错人了吧,她想着,习惯性地想把它删除时,看到短信上方的号码。 简言拉开抽屉,找专门放名片的盒子。厚厚的一叠名片里,她翻了好一会儿,找到想要的那张,名片上的号码与陌生号码一模一样。 是权志龙发给她的信息。 此时助理终于修完照片,关上电脑后,向简言打招呼说自己走了。 她点点头,回了一句路上小心。 还在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也开始收拾东西,简言退出短信界面,又点进去,反复了很多遍,最后看着那句话,终于还是去找他送给她的门票。当初她随便一放,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办公室的人全都走光后,她才在抽屉的角落里看到那几张门票。 去看一眼吧,心里有个声音在怂恿她。 这个时候早已过了入场时间,甚至快要结束了。简言站在体育馆外,隐隐地能从里面听到音乐声,震耳欲聋。她想起在成都时看的那场演唱会,似乎也是这样,放着很振奋人的音乐? 体育馆外还有零散的粉丝在,可能因为没有买到票,却不舍得离开。也许这一辈子,这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刻。 她把票收回包里,走过马路去对面的奶茶店,要了一份沙冰。这里的街道繁华,霓虹灯闪烁。简言从小就住在这个城市,知道这里往前去一站地还有一个广场,特别受老年人的欢迎,几乎夜夜都有广场舞。 夏天的夜晚依旧热。这家店很受欢迎,队伍排了长长的一条,差不多过了十分钟,简言才拿到自己的沙冰。她坐在店门外的椅子上,才舀了一勺沙冰,就看到一个大男孩滑着滑板从她面前滑过,后面又陆陆续续滑过好几个人。 真是年轻。 她想到大学时的迎新晚会,滑板社的学长学姐给她们表演滑板,那个时候方芩被迷住,学了一个星期的滑板后,果断地退社。 杯中的沙冰吃完一半,旁边的座位上忽然坐下一个人,连帽衫,还戴着墨镜。 简言吓得站起来。 他把墨镜拉下来,眼睛弯弯地对她笑,眼下的卧蚕浅浅地显现。 “简言。”他叫她的名字。 她紧绷的心才松下来。 “能不能陪我去看一看这座城市?”他把桌上的沙冰拿给她,又重新把墨镜架上。不过听声音,应该还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