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魏知道眼前的纠葛一时无法妥善解决,此事又涉及沈家内情,不能让旁人听了去,他环顾四周,侧耳辨声,却是听不出方才出手之人隐藏在何处,他拱手:“敢问是哪位高人,可否现身一叙?”
无疆侧头看了西流一眼,见他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似乎十分想凑这个热闹,果不其然,他靠过身来,提议道:“走,我们去给一个头两个大的沈太尉提些补偿建议。”
暗处有声音传来,众人一齐将目光往那看去,树影横斜处出现两名年轻男子,蓝衣英挺含笑,青衣沉默锐利,从深幽的竹林中缓缓走出。
沈太尉目光触及蓝衣男子,眼神不可察觉地微微一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吞了回去。
西流走到众人面前,行了一礼,道:“今夜月色不错,恰与朋友信步于此,打扰诸位,实在抱歉。”
他这鬼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信,不过众人也没出言戳穿。
“看到七位对两位女子出手,觉得有些不妥,就多事了一下。”他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的夏云落和赵世琛身上,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两颗药丸,“两位最好还是先疗伤。”
面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沈自颜和赵世琛有一瞬间的迟疑,燕三娘接过药丸,放鼻子下轻嗅用银针测了下,没毒,一颗止血,一颗调理内息,是上好的伤药,她分别递给他们,“吃吧。”
赵世琛看云落吞下药丸脸色恢复很多后才吃自己的,那眼神里的担忧和关切看得西流颇有些动容:“爱恨繁杂,几多纠葛,如果能放下还是放下的好。”
燕三娘不以为然:“劝人放下?这不是以直报怨的世道,阁下不是局中人,自然说得轻巧。”
西流从善如流:“将军说得是。”
将军?蓦然听到这个称呼,燕三娘浑身一凛。已经十几年没人这么叫她了,她舍弃朝堂,退出江湖,封存那段最热血快意的人生,只因能与言的人已经不在,隐姓埋名半辈子,却被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骤然提起,不免有些讶异和唏嘘。
不过二十来岁的光景,在她闯荡江湖的时候他只怕还未出生,而今却一语道破她身份,是跟曾经的某位故人有关?
西流直视她尖锐打量的目光,继续道:“云落姑娘失去的某些东西的确无法补偿,在下深感抱歉,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可以的话,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燕三娘:“你能做什么?”
西流:“我能治好云落姑娘身上的伤,让她以后能跟正常人一样习武,不必再靠鬼香丸续命,再无伤痛之苦,免性命之虞。”
燕三娘眉间微微蹙起,他怎么知道这么多,鬼香丸?云落的伤势?不过云落的身体一直是她担心的事,当年旧伤未愈便急攻猛进,伤及心肺,最近愈发虚弱,恐怕不出个三五年就会落得个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的下场。也许云落以前不在乎会不会死,但是现在呢,赵世琛回来了,她还会不在乎吗?
燕三娘尚自思索,西流转向沈魏,折扇轻摇,微微一笑,道:“沈太尉,这里也有一件事需得您帮忙。”
就在众人觉得这年轻人哪来这么大脸,暗中偷听坏人好事不被杀人灭口就好了,还敢大摇大摆现身,提要求让太尉帮忙?
可谁知沈魏竟是微微颔首,做了个请说的姿势。
一向自命清高的沈魏不但没脾气,竟还有几分恭敬之意?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刑部的李铆正在追查他儿子李敬宇的死因,我希望您能帮个忙,让这件事无法顺利进行,可以的话,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好的,您也知道,他的儿子非常不成样子,过度骄纵也得付些责任。”
“是。”
堂堂沈太尉对他称“是”?什么来头?
此时这个年轻人又转头问三娘和云落:“两位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必定尽力满足。”
云落思忖再三,终是摇了头,过去三年的种种苦楚在赵世琛说了那句话之后便消了一大半,其余的,难道让沈魏以命相抵?若他真能帮忙摆脱李铆的追查,保柳絮阁平安,也算是够了。
“多谢。”西流说完,空气突然陷入了沉寂,他环视一周,抬头望月:“今晚月亮色不错,大家相聚是缘,要不一起赏个月?”
沈魏并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拉起沈自颜,起身告辞。沈自颜回头望了一眼,见赵世琛正低头看夏云落,心中一痛,也转头走了。
一下子偌大的林子里只剩下燕三娘、赵世琛、夏云落、西流和无疆五个人。
燕三娘扶起云落,西流非常知情识趣地扶起赵世琛,转头对无疆说:“小白花,恐怕我们还得去一趟柳絮阁,我待会儿送你回家。”
无疆来柳絮阁的目的本就为是了一探李敬宇的死因,如今都已明了,没有久留的必要,况且小慈一人在家,可还没等无疆把要回去的话说出口,又被西流一句话给拐走了。
这句话便是:“想不想知道怎么才能治好云落姑娘的伤?”
无疆:……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