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48 章(1 / 2)北斗首页

“可怜婢子生朝暮为卿死。”

“这就是第三封信的内容。”

“我记得。当时你担心牵连你身边的佣人,所以给她批了假让她回乡下探亲。”

“但她还是出事了。”

何幼安露出一丝苦笑。

凌枢他们当初在听见第三封信的内容时就猜测凶徒目标是不是在何幼安身边的人。

何幼安自己则更加直接,她想到了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女佣。

这名女佣跟着何幼安的时间最长也最合她心意,何幼安的作息习惯乃至许多细节癖好,她都一清二楚对何幼安而言,这名女佣就像她的半个亲人,无法单纯用主仆和雇佣关系来衡量。

在收到威胁信之后何幼安就破天荒给那女佣放了一个三个月的长假让她回乡下探亲,还给了她一笔不小的钱让她去百货公司购置东西也算衣锦还乡。

女佣虽然跟了何幼安之后也算见过世面,但她家里人却没有她也知道自己在大上海随便买点东西回去也足够乡下亲戚们惊叹不休。

由于何幼安经常去新新百货女佣也就认准了新新百货,揣着女主人给她的钱在里面大包小包买了不少可出来时却出了意外。

女佣手里提的东西太多,在下台阶的时候没留神,一脚踩空,直接摔了下去,后脑勺正好重重磕在台阶上,当场就血流遍地。

“钱小姐在就医途中就已经严重昏迷了,送院不久就宣告不治,我们也很遗憾。此事并非发生在百货公司内,论理我们不应该为此负责,但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我们还是会为钱小姐的后事尽一份心力,还请何小姐节哀顺变。”

说话的人是百货公司经理,对他而言,这真是令人焦头烂额的一天。

女子在百货公司外面摔死的新闻已经上了报纸,那满地血迹也足以吓退不少进进出出的客人,说到底,此事也很难说对百货公司毫无影响,若是永安百货、先施百货等竞争对手趁机抹黑,说新新百货的风水有问题,那往后必定生意大减。

若不是看在死者的女主人是名声在外的何幼安,百货公司经理是断然不可能亲自跑这一趟,又是上门赔罪,又是主动提出赔偿抚恤金的。

凌枢:“前两天下过雪,若是因此使得台阶太滑,死者摔跤,那百货公司必然也脱不开干系。”

百货公司经理一听,脸色就黑了一半,还不得不解释。

“凌先生,您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们了!下雪是下雪,可百货公司每日进出的客人那么多,我们必是每两小时就让人将门口积雪扫开的,便是天冷路滑,也没听过除了钱女士之外的哪位客人出此惨剧。”

言下之意,是女佣钱氏运气不好,倒了大霉,才会摔一跤就送了小命。

何幼安叹道:“钱氏与我虽为主仆,实则与亲人无异,此番出事,我也难受得很,暂且就不招呼你们了,抚恤金回头你们与滕老板谈便可,我一分钱都不要,会让他全数转交给钱氏家里人的。”

百货公司经理巴不得早点离开,闻言马上道:“何小姐大义,我们会公开为钱小姐刊登一则讣告,说明原因,并请往后客人多加留神,也会称颂何小姐对女佣的仁义。”

何幼安摇头:“不必提我了,你们发便发,但不要刻意抹黑钱氏,逝者已矣,请让她安息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百货公司经理连声说道。

第三封信又应验了。

目前为止的三次意外,只有第二次算未遂。

若说死猫仅仅是作弄惊吓,那么现在,就真的出人命了。

有了第三次,还会不会有第四次,第五次?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也许他并不想让何幼安死得那么痛快,所以一次次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就像猫抓了老鼠却不吃它,一次次将它玩弄于掌心,说不定,上次电影院刺杀事件,对方很可能没有要夺她性命的意思。

何幼安的脸色很差。

不仅沮丧难过,还夹杂挫败。

这次她以为自己已经及时察觉并做了预防,可谁能想到还是避不开。

若是不相信女佣是活活摔死的,偏偏光天化日之下有那么多人证

若是相信她的死出于意外,那么那封预言意味明显的信,又作何解释?

凌枢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再提起梁夜不大合适,但他心里还有些许疑问。

“何小姐,我冒昧问一句,您认识梁夜吧?”

何幼安抬起头。

“你查到他了?”

凌枢颔首:“我本不该在此时提起,不过为了案件早日侦破,只能问个明白了。”

何幼安平静道:“你问吧。”

凌枢:“梁夜果真是你的小叔子?”

何幼安:“确实。”

凌枢:“你既然为他缴纳学费,为何又要隐瞒?”

何幼安:“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那你就知道,他对我的态度,比对陌路人还不如。对他来说,我是间接谋害他兄长,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乐意看见我,如果让他知道学费来自于我,恐怕更不会接受了。”

凌枢:“那倒未必,我看他心如明镜,只是不愿承认,一边从你这里拿好处,一边又瞧不起你,这样的人,还值得你去资助吗?”

何幼安:“我对他的好,其实只是完成对梁昼的承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梁昼对我伸出援手,哪怕他以婚姻为交换条件。但我不讨厌他,也想过洗手作羹汤的安稳日子,可惜天不从人愿,结婚没多久,他就染上烟瘾,进而又将家产败光,我就算日夜不停地做工,也还不起债务,我身上一无所有,唯一的财产,就是这张脸。”

她摸上自己光洁的脸颊,带着淡淡哀伤,询问凌枢。

“凌先生,你觉得,一个女人在乱世之中,怎样才能活下来?我若是有甄小姐她们的家世背景,现在我可能也高高兴兴在西洋留学,学成归国成为新时代的女性,可惜我没有,我只有这张脸了。我很厌恶它,却还不能毁了它。”

以凌枢的善言,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合适的答案,来回答何幼安的问题。

所幸何幼安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我的婚姻并不是秘密,只是滕老板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因为那样会影响电影的卖座与否。凌先生,你是不是怀疑梁夜?就我了解,他虽然恨我,却应该干不出这种事,因为他别说杀人了,连杀鸡都不敢。退一万步说,若我死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就没了着落,他既然猜到钱是我寄的,就更该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不利的。”

何幼安说得很有道理,凌枢也一早将梁夜的嫌疑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