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定睛一看两人依旧是原先的距离。
应会首并没有作出媚态,岳定唐脸色也无异样。
凌枢暗松口气,心道是自己恐怕还受催眠术影响,产生幻觉了。
刚这样想他就又看见对方伸出手指挠了岳定唐手心一下。
凌枢:???
这回就连杨春和也看见了。
她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
要不是头罩遮盖表情绝对早就露馅。
杨春和看过不少话本戏剧那里头三十六计美人计是顶顶靠谱的一计,君不见那吕布董卓何等好汉枭雄偏生被一个美人搅得鸡犬不宁,最终葬送了前程性命。
不过她虽提了美人计,却也就是帮忙出出点子绝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谁能想到,神秘诡异的青龙会,其会首居然是个断袖之癖?!
应会首触之即收,不留痕迹。
他仔细观察岳定唐的神色。
没有异常没有波动,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一般人遇见这种事情,肯定会大惊失色瞬间弹起但岳定唐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这说明
应会首诡秘一笑。
他已经将岳定唐归为自己的同一类人。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但他并没有急着进一步动作。
钓鱼么乐趣就在于钓的过程而非鱼在桶里的结果。
“应大哥来之前我不知道你是这样好的一个人现在既然咱们已经是自己人了,有些话,我不吐不快,若是应大哥听了不痛快,就当我没说。”
岳定唐放下酒杯,摆出一副长叹的模样。
应会首正是心情好的时候,哪里会计较,闻言就笑道:“你只管说,我们兄弟自家人,不必顾忌。”
岳定唐道:“应大哥的雄心壮志,令我佩服不已,当下乱世,能人辈出,若能闯出一番事业,自然不枉此生。不过,杀人以作祭品这样的事,终归不是正道,更何况冯三小姐颇有来历,如果冯家追究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我看应大哥是个有大志向的人,要是被小人利用,那就可惜了。”
应会首奇道:“什么被小人利用?”
岳定唐:“先前我听说,冯三小姐的死,与青龙会有些关系,好像还是吴五为了讨好青龙会,故意引诱逼死自己未婚妻的。”
应会首微微一笑:“这件事别有内情,老弟不知道,不足为怪。你想想,冯家怎么也算是名门世家了,青龙会怎会无端端与他们对上,自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岳定唐惊异道:“难道是,吴五不想娶冯三小姐,故而将她献祭?她自杀之后,自己也就不用负责任了。”
应会首:“这只是其一。吴五的确不想娶冯小姐,不过他没胆子干这种事,心不够狠手不够辣,所以至今也没法进得青龙会核心,只能在外围打打下手,干点杂活。真正害死冯三小姐的人,你只怕想也想不到。”
他说得这样神秘,非但是岳定唐,就连在场默默无声的凌枢和杨春和,也都竖起耳朵。
凌枢原本已经做好骤起发难,将此人拿下的准备,一听见这话,却临时改变主意,想听听冯三小姐的死因到底有何内情。
这桩案子是他们踏足其间的起点,即便已经发现青龙会的存在,也证明吴五是被青龙会牵着鼻子走的傀儡,但冯三小姐的死依旧迷雾重重。如果一切都是青龙会布下的局,那么她为何会失踪几天又出现在家门口?难不成中间冯三小姐还清醒过,然后又自己逃回去的?还有,为何上海滩富家千金那么多,冯三小姐就偏偏被看中?
“你听过周玉林吗?”应会首忽然问。
岳定唐想了想:“是盘踞东南的那位军阀?”
应会首点点头,得意道:“他也是我会的忠实信徒。”
岳定唐面露惊异。
应会首见状就笑:“想不到吧?”
岳定唐:“大出意料。”
他口中的周玉林,乃是一络腮胡子的大汉,粗中有细,行事尤其阴狠细腻,坑人不偿命,双手沾满鲜血,不知多少条人命挂在他那里,在东南一带凶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岳定唐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会笃信邪教,成为青龙会的信徒。
应会首道:“老弟,你虽学富五车,却不懂人心。越是坏事做绝的人,哪怕嘴上再说得无所谓,心里终究是会心虚的,只要心虚,他就有了弱点,我可以将他的弱点放大,自然也就能给他解药,让他得到救赎。”
岳定唐:“可周玉林,跟冯三小姐,又有何关系?”
应会首:“表面上看,自然没什么关系。但周玉林私下和冯三小姐的父亲往来密切,两人还一起合作,走私贩卖烟土,这你又想不到了吧?哈哈,堂堂禁烟部部长,竟然跟烟贩子勾结,这事甭说你不信,我起初也不信呐!”
先前冯三小姐自缢,吴家上门找儿子时,两家太太撕破脸,吴太太就已经把这事给捅出来的,只不过那会儿在场都是体面人,大家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面上肯定还要拦着劝着,不如从这邪教头子口中说出来得震撼。
“我这边呢,正好有个人生了病,我为他举行祷神仪式,需要一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最好是待字闺中,身子纯洁的,冯三小姐正好符合那个条件。”
岳定唐纵然已经隐隐猜到答案,却依旧问道:“谁又会知道冯三小姐的生辰八字?”
应会首:“这就是我说的精彩之处,自然只有她的家里人,才会知道这些。是冯部长亲自将冯三小姐的生辰八字交到周玉林手里,周玉林又转交给我的。通过此举,冯部长讨好了周玉林,很是发了一笔横财。最妙的是,周玉林还给他提供了一批烟土,让他得以收缴,去南京邀功,据说南京那位龙颜大悦,还准备给冯部长授予勋章。他献出一个女儿,得来光明的仕途,倒也不亏。”
岳定唐沉默片刻:“何止不亏,对他们这种不把儿女当回事的人来说,简直赚翻了。”
应会首也不知听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抚掌一笑。
“正是如此!”
岳定唐:“此事,冯太太和冯三小姐的兄长们知道吗?”
“知道与不知道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他们也没有改变结果。”
应会首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岳定唐失笑:“是我愚钝了,让应大哥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