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收敛一切,复站回其右,仿若化作一尊雕像。
又仿若两人根本未进行过方才的那番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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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小环给您送膳来啦。”
小环站在长宁殿内门处,双手端着膳食,不时变换着身位,不时躲避着从门内飞出来的桌子椅子。
“不吃不吃,父皇都不要我了,哪还有脸吃他的东西……这书,这桌子,也是他的,我哪还有脸要啊,都不要了,都不要了。”
公主商月心在殿内喊道,颇为义正言辞。
小环一脸愁容,在外面不停劝道:“公主大人哟,又不是让您现在就嫁过去,我分明记得大皇子说的是从中京学院毕业以后,才完婚的呀。”
说到中京学院,公主竟是笑了起来,
“小环可还记得我在那上水城的酒家内说了什么来着?中京学院之所以提前招生,是因皇上嫁女哟。你看,玩笑都开到自己身上来了,虽然不是嫁女,是办那甚么狗屁订婚典礼哟,可是又有什么不一样?”
话里行间,满满皆是自嘲。
小环适时走入殿内,可找不到一个可以放置膳盘的地方,便索性继续端着。
公主接着道:“原来父皇早有打算,可怜的我一直蒙在鼓里。”
小环也不是第一次见公主撒泼了,虽然这次闹得尤其凶狠一些,但也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因为公主没有哭。
上一次让公主哭的人,便正是还竖立在长宁殿内的那把鱼叉的主人。
长宁殿内能够扔的东西,全部都给殿主人商月心扔出了门外,最后扔无可扔之后,商月心才是发现,
这座长宁殿内,除了这把鱼叉是属于自己的外,其他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那位随时可以出卖女儿的皇帝陛下的。
站在那鱼叉面前,商月心竟然生出了笑意,
“小环!”公主叫道。
丫鬟赶紧应声。
“我们去都丞府当一回无赖如何?”
***
皇室中人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尤其在肩负着传承皇室血脉的皇子们身上更为显著,那便是身边必有一位太监随行。
似乎唯有太监,才能够真正得到皇室的信任。
大皇子同样如此,也同样对身边太监视同己出。
从都丞府回到宫中,大皇子先是去好言安慰了几句正在气头上的公主,随后便是反悔了自己的寝宫当中。
当寝宫大门关起之后,大皇子便卸下那副平易近人,爱惜子民的伪装,做回真正的自己。
此刻大皇子一脸阴沉,心情糟糕。
自然不是在公主那处受了气,而是在都丞府。
“好一个都丞大人,三番四次给我脸色,韩公公你可瞧见?竟还敢嘲讽皇妹幼稚不懂事?让我好生管教?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我等皇家子弟,可是他一个臣子有资格出言教训的?”
大皇子将今日心中苦闷皆吐诉开来,尤其在都丞大人面前,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那位韩公公今日也在都丞府,都丞大人的一言一行他自然是看在眼里,此刻替自家主子不忿之余,也同样以奴才的身份,劝慰大皇子大局为重,将今日之辱,留作日后奉还。
大皇子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此刻嘴角不经意间便攀上了一抹奸黠的弧度,喃喃道:
“中京学院招生提前,可不仅仅是为皇妹婚礼让步那么简单,到那时……呵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