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
“咳咳咳……是……军营的士卒。”
“谁是内奸?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郑沣心烦意乱。
邵东柳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全都招,你能否,给我个痛快?”
郑沣没有说话,邵东柳抬着空洞的眼眶,茫然转了转头,最终颓然道:“是校尉杜寅。那些士卒也是他的亲卫。我们只是接到任务,搅乱奉化,别的……我不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郑沣长叹一口气,道:“你的身份,你的这些事,包括操纵东屿山匪徒这件事,薛钊知道吗?”
邵东柳怔了怔,摇了摇头。
“我会履行承诺,给你个痛快。严相!”
“末将在!”
“斩了他吧,城外随便找个地方葬了他,别让他死无归所。”
“末将领命!”
郑沣冷冷转身,毫不留情,身后传来邵东柳颤抖的声音:“谢……谢谢你……”
乘坐着回府衙的马车,郑沣扭头瞥着窗外,眼神闪烁,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梁正俞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看着郑沣,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他缓缓道:“郑兄,可是觉得越发扑朔迷离,所以感觉到了心中烦闷?”
郑沣叹息道:“打造兵甲之事,人都以为是上面的命令,但是你我都知道,这是我父亲的委托,和朝廷无关。此时他远在千里之外,我明明知道他已经去了北方前线,但是我又一直在骗我自己,骗我说他就在城外不远处,就像他说的,只要我写信到驿站,他就可以看到。”
“我以为,虽然前程不那么平顺,但是至少一眼看得到边。我已经及冠,便是父亲去哪我去哪,然后再离他不远的地方做官,然后落得个自在,娶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过简简单单的一生。我知道离开他去闯荡的日子总会来。”
“但是,为什么这样突然,为什么这样艰难,为什么我步履维艰。”
梁正俞有些意动,他忽然道:“若是给你个机会,你愿意去实现你的理想吗?”
“理想?”
“对!”梁正俞轻声道:“若是为官,平衡于各位大员的棋局之中,自然是十分艰难,但是你想过吗?若是北方战事失利,国内必定陷入一片战火,乱世便是世代更替的条件,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或许到那个时候,现在的困境,都不算什么了。”
郑沣眼神中忽然迸发出了光,他看着梁正俞,问道:“梁兄有几分把握?”
梁正俞回答:“七八分的样子吧。奉化如今的实力很强,伯父说什么也要留下这样一座城池给你,而且提前打造兵刃,恐怕他还有别的准备,这些东西留给你,想必是他也想到了北方战事如若失利,他不想你在乱世里只能做那个浮萍,他不想你没得选。”
顿了顿,他接着道:“或许,伯父没有带着你一起去,是因为他早已想到这些,他早已知道这江山的未来,所以,你没有必要去亲眼目睹那些。”
郑沣忽然眼神中坚毅了许多,他看着梁正俞,认真作揖道:“谢过梁兄教我。没想到父亲留下来的这些提示,反而要梁兄教我才能懂。若是这样,我便知道这些局面如何应对了。”
看着忽然充溢着自信的郑沣,那一瞬间,梁正俞有一种错觉,他感觉这个曾经稚嫩的少年,这些日子以来,身上的稚嫩退却了太多,直到此刻,他身上彻底带上了一种霸道的气息。
再转过一条街道便是府衙,郑沣忽然唤住车夫,停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