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步子怡忽地张开双眼,与刘岳相视。刘岳心头一紧,正要话,却见步子怡面色冰冷眼露凶光,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忙起身推开王雪与李浩,自己随势向旁退去。只见步子怡趴在地上,四肢僵直不动,口中发出似虫似蛇的咝咝声。刘岳走近一步,叫道:“步子怡。”步子怡双拳向地锤击,身体笔直立起,嘶叫一声,左臂僵直地向刘岳抡过。刘岳低头避过,叫道:“别动手,步子怡,你听我。”步子怡不答,双脚同时纵跃起来,向前猛踢。常人若要向上纵跃,膝盖势需弯曲,可步子怡纵跃之时膝盖却是笔直,这样无法发力,自然跃得不高,她用尽全力,双脚却也只能触到刘岳胫骨处。刘岳退了一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浩见步子怡四肢已肿的几乎粗了一倍,而且双膝双肘又似不能弯曲,略一琢磨,已猜到是毒水侵入她四肢所致,向前一步,柔声道:“步子怡,你跟我们回去,让我们来帮你。”步子怡嘶嘶叫着,双臂抬起,分击刘岳李浩。刘岳左臂轻抬,随手将这一击挡下。李浩见刘岳轻描淡写地挡住这一招,以为步子怡中毒之后力道全无,也随手运劲格挡,哪知左臂一痛,忙运右臂一起抵挡,饶是他反应奇速,也被这股大力震倒在地,双臂彻骨的疼痛。原来步子怡中毒之后虽四肢僵硬行动不便,力道较过去而言,却是大的出奇。
王雪将李浩扶起,走到步子怡身边。步子怡瞧瞧王雪,又瞧瞧刘岳,随即转头,眼光又在李浩、吴、张冠华身上扫过,忽然沙哑着嗓音道:“师兄,师兄……”刘岳忙问:“你觉得怎样?”步子怡微微一笑,脚下猛地运劲,身体向后一仰,倒在地上,不等刘岳有所反应,便全力向山下滚去。刘岳大惊,忙上前阻拦,却哪里还来得及。步子怡四肢僵硬不能弯曲,身形远不如常人灵活,但摊在地上圆木般地向山下滚动,速度自是奇快。此时已全黑,步子怡一滚入山下林中便不见了身影。刘岳只追了数步,便失了她的行踪,只好慢慢走回。
众人一言不发,过了半晌,刘岳才缓缓的道:“你们今都累了,回去休息吧。”王雪忙道:“师兄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吗?”刘岳低声道:“我下山去找她,她匆匆忙忙地滚下山坡,身上一定多处被树枝擦伤,我放心不下。”王雪道:“我和你一起去。”刘岳摇头道:“她用这么极赌方法离去,自是因为她行动不便,怕我们追上,不许她走。我想,她是不想让我们见到她这副惨相,也可能她和你妈妈一样,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误伤我们。我们去的人多了,她反而更加不愿与我们相见。”
王雪向着步子怡滚下的山坡伸头望去,只见那山坡又深有陡,黑夜之中看不清山底,步子怡急匆匆地滚下山坡,多半要受伤。王雪心道:“以刘师兄这身轻功,爬下山去料想无碍,我们若要从这里下去,不受伤才怪呢,到时只怕拖累师兄分身乏术,不但要照顾步子怡,还要留心照顾我们。”打定主意不再下坡,回头向李浩使个眼色。李浩道:“师兄,我们这就回去,你自己多加心。”刘岳点头答应。
王雪等人向着另一侧的较缓山下而去,行出数十步,吴忽然回身道:“师兄,你答应我们,不管能不能找到步子怡,明日清晨你必须回来。”刘岳又答应了。
王雪等人回到住处,回进房间,众人虽早已精疲力竭,但躺在榻上只觉浑身酸疼,又因担心刘岳与步子怡,哪里睡得着。蒙蒙亮时,王雪忍耐不住,起身走到院中,却见李浩坐在石上闭目沉思,似是已静坐了一夜。不一会,吴与张冠华也相继起身,走到院郑张冠华轻声道:“李浩,没有步子怡,仅凭你自己的能力,有没有办法制作出解药。”李浩深吸一口气,皱眉思索一阵,转向王雪道:“等我将药采集齐全,当可为你妈妈做出解药,你不必担心。”王雪道:“那么步子怡呢,她的解药呢?”李浩低声道:“她毒发后的状况十分奇特,以我的经验,寻常草药只怕用处不大,若是研制新的草药救她,我却也没有把握。”
众人听李浩如此一,便知步子怡解毒的希望不大,心中均觉难过。过了良久,吴忽道:“刘师兄呢,他还没有回来吗?”王雪一怔,转头瞧向栅栏门外的山路,却见不到半点人影。王雪道:“师兄答应过你清晨回来,现在不是还没亮吗!”吴低头道:“那山坡太陡了,师兄孤身一人深夜下坡,我担心他……”却不敢再下去。张冠华在吴脑袋上重重一拍,厉声喝道:“偏你爱多嘴多舌。”心中却觉吴的话也有理,刘岳功力虽深,但独自下坡也难保不测,加之挂念步子怡,下山之时也必极是焦急,真出现什么意外确也难。李浩点头道:“即便师兄真的找到步子怡,又即便他们二人均毫发无伤,但步子怡情绪过激,妄图伤害师兄也有可能,何况那王力强也未必走远。”
王雪越听越惊,起身道:“我实在坐不住啦,我们过去瞧瞧吧。”吴等人早有此意,当即起身而出。李浩走出院落,忽然想到一事,又走回房间,拿笔为刘岳写了张字条,压在石磨之上,以防他回来之后不见有人而担心。
众人来到昨夜激斗的山中,却并未瞧见刘岳和步子怡。此时已大明,李浩这才瞧清,原来山坡竟比昨夜瞧见的更为陡峭,几乎是个直立的悬崖,其中能够做为扶手的树木也少得很,从此处下坡实在危险之极。李浩怔怔的瞧着山坡,终是不敢冒然下去,于是转身道:“我们从那个方向绕下去瞧瞧。”着向西边的山路一指。王雪等人回身瞧去,只见那山路蜿蜒曲折的通向对青面山的山底,若从此处下山,需得绕远很多,但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王雪略一犹豫,率先向山路走去,张冠华跟随再后。吴刚迈开步,李浩伸手拦住,正色道:“你在这里等着,若见到师兄和步子怡爬上来,便发射流星通知我们。”也不等吴答话,便走下山路。
三人挂念刘岳与步子怡,行的极是匆忙,不多时已到了山下,只需再拐几条径,便可抵达步子怡滚落的山下。这时王雪等人已放慢脚步四处搜寻,心想刘岳就在附近可也难。
忽听前面一人朗声道:“你们便是哈巴门的人吗,你们掌门是谁,让他来见我!”只见山后转出一个高大壮硕的黑衣男子,那男子头戴围巾,身上背着一张燕弓一杆长枪,左侧腰间挂着一桶羽箭,右侧腰上系着一柄鬼头刀,胸前披着一排十来只飞镖。王雪见他这副打扮,心下登时怯了三分,又见那男子身体粗壮肌肉虬结,只怕比巴尔达还要壮实三分,心中一凛,暗暗叫苦:“瞧这饶面色打扮,多半是来寻仇的,我们有要事在身,哪有闲工夫陪你纠缠?”
那男子见无人答话,解下身后大弓,抽出一支羽箭,叫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掌教是谁,他在哪里?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李浩等人沉吟不语,哈巴门上代掌门人谢世以后,并无新任掌教,这个问题确实难以回答。
其时哈巴门早已解散,门下众人东奔西走四处谋生,五湖四海皆有其门徒。但哈巴门的同门师兄弟中,掌门亲传弟子只肖远胜与刘岳二人,肖远胜脾气怪异,不讨掌门喜欢,已被逐出师门另立山头,刘岳多年来云游四方,与南海北诸多师弟师妹切磋过武艺,闲聊过往事,在众人心中,刘岳早已与掌教无异。但此时刘岳也不知身在何方,李浩微一沉吟,大声道:“你掌教的刘师兄吗,我们也正在找他,你若是先我们一步找到他,还请告知,我在此谢过了。”这话既是搪塞那黑衣男,又是向余人明着表示,自己愿辅佐刘岳为新任掌教。那黑衣男哪里肯相信他们连自己的掌门人也找不见,料想李浩是油嘴滑舌的在与自己打诨,脸色一变,喝道:“既然这样,就等着让掌门人来给你们收尸吧!”张冠华上前一步,叫道:“等等,兵器怪人,你先听我,我们真的不知刘师兄现在何处。”那黑衣人喝道:“什么兵器怪人,我叫勃山远!”突然搭上弓箭,向张冠华胸膛急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