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沉应看着在地上来回急窜的峣玉,只觉头大,不禁问道:“岂兄如今已醒,还对你疼爱依旧,还有何大事值得如此糟心?”
峣玉立即跳起来,瞪他一眼道:“我怎会担心这种事?!”
又抑了抑脸色,一本正经说道:“如今秦岂虽醒来,但我们仍置身于公孙铎的眼皮子底下,仍是难以安心,所以必须早做准备,以防突然生变,被他杀个措手不及。”
许沉应瞧着面前人脸色愈渐凝重,问道:“那公子有何高见?”
峣玉嘴巴一抽,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有一计,或可一试。”
许沉应瞧着她一耸一耸的肩膀,眉心抽了一下,他忽然觉得眼前人还是不开口为好。
“我想让你去见那公孙铎”
此回终于轮到许沉应跳脚,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峣玉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踮脚在他耳旁嘀咕一阵。
许沉应的脸色如蘸墨般黑沉。
只感叹岂兄究竟从何处寻了这样一奇人,先是将公孙铎吓退,又想处如此阴毒之招,甚至连自己都不由一哆嗦。
事到如今,许沉应绝对相信她不是敌方派来的奸细,不过,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烦,想到以后此人以后仗着岂兄的庇护,对自己颐指气使,只觉脑子一重,心头生出一阵哀鸣来。
峣玉布置完任务后,微微宽下心来,便又回屋守着秦岂去了。
乌漆麻黑的药准时而至,峣玉只能再将秦岂唤醒,正欲用一勺一勺喂他,却见他大手端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峣玉紧忙递水给他,却见秦岂一挥手,轻轻摇了摇头,憔悴的面容上多了一丝血色。
这药简直苦到人心窝里,他竟是一点也无所谓。
“可在怨我不告而离?”秦岂咳了一声后说道。
其实他早定好了计策,也知次日一早同越军便会袭营,却还是走得义无反顾,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博得一线生机,扭转低劣局势。
因此不得不将她交给许沉应手上,如今,她怨他,骂他皆是理所当然……
但峣玉只是静默不语,一双眼睛瞧起来灰暗暗的,哪里有半分光彩,也不看他一眼。
秦岂从未见过她如此意志消沉,登时吓了一大跳,立即拉过她手攥在掌心,道:“玉儿,你看着我!”
这场突如其来的别离,终究是太快太残忍。
相陪左右的阿镜不在身旁,自己也不见踪迹,只剩往日与她拌嘴相斗的许沉应和不熟悉的兄长,更莫说撤到这遥远的永河空镇,面对敌人一路的紧追与强攻,自己留给她的似乎只有无尽的慌乱。
峣玉眼眸怔怔地望着他,而秦岂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
“对不起,是我未保护好你。”
终于,峣玉的眼眸一动,低低道:“若我是你,定然也会和你做一样的决定,国家大事,逼不得已,不要再说什么对不起的话了。“
秦岂愣了一下,又听她语气一转沉静道:“一直以来我只顾躲在你背后,懵懂又无知,完全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长此以往,我恐不能堂堂正正屹立你身侧,只会成为你的负累。秦二将军……我想与你并肩而立,见识你眼中的凶险和美丽,你说可好?”
说到后来,她的眼中终于闪出了炯亮光芒,像是一颗被抚去蒙尘的珠子,坚定而璀璨。
他眼前这个小家伙,竟没有调皮和他顶嘴,反而深情地说出这一番情话,令他心上一颤,快乐漫延至全身。
不过,他还是捕捉到一丝悲凉。
她有此觉悟绝非是突发奇想,战前他倏然离去,敌人疯狂猛烈的强攻,以及他险些丧命于战场的惊吓。
鲜血,死人,是什么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负累,让她想变得强大,想堂堂正正站在自己身边?
他凝目看她,“玉儿,你要记得,出口之言不可反悔,因为反悔了……我也不会认!”51851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