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章(1 / 1)美人扇首页

程蓁道:“那不过是些市井无稽之言,如何能信?如果她有问题,能画出这样的画来?她只是长期足不出户,不善与人交流,有些孤僻罢了,其实性子单纯得很。”    “是吗?”陈宜婷怀疑,但看到画,又委实好奇,笑道,“我能不能向她求幅画?”    程蓁为难,“我们又不大熟,如何向人张口呢?”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程蓁便把自己是如何与恬如相识的讲了一遍,说道:“最近她倒是常在如园作画。”    “哦?”陈宜婷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有个极好的想法。”    端午佳节的气氛弥漫大街小巷,人们观龙舟,吃粽子,饮雄黄,处处一派热闹欢庆之气。    恬如除了在吃到粽子时脑中偶而闪过“哦,端午了”这样的念头外,并没有其他感觉,玉楼的生活沉寂如一潭死水,隔离于尘世之外。    从清明到端午,对于绘画来说,是段极宝贵的时间,几乎每半个时辰都应注意花木的发荣滋长。如园树木多,花草少,条件欠缺,再加上前段时间恬如一直在画美人图,就落下写生这一课。却未想还会遇到一蒲荷花,然后,她就迷上了画荷,日日不辍。    天气渐热,如园绿意沁人,恬如从卯时就在荷花蒲边观察描摹。绵绵晴光洒在水面上,映出粼粼金光,水鸟上下翻飞,偶尔发出一两声鸣叫,愈衬得环境清雅幽静。    两只小舟从远处悠悠荡来,依稀有谈笑声入耳,藤黄手搭眉峰望过去,见两船鲜衣青年正在游船。    她望了望旁边的恬如,恬如全神贯注,对周遭的变化充耳不闻。    不一时,船靠岸,有人下船,当头是两位年轻小姐,其中一位藤黄认识,正是程家小姐程蓁,后面还有两位年轻公子。    藤黄不由再次看向恬如,程蓁示意她不必打扰,藤黄向她福了福身,其他的人自动保持安静,近前观赏。    恬如浑然无觉。    画中是一片荷叶,或高或低,或稀或密,或卷或舒,精致细腻的笔触,使得那些荷叶宛如形态各异的美人,娉婷可爱。    “好漂亮。”陈宜婷忍不住赞叹。    恬如停了一会儿才受惊般抬头,蓦然看到身边多出这么些陌生人,顿时局促,脸色微红。    程蓁道:“今日我们的诗社在这里聚会,不意会碰到娘子,打扰了,娘子不必在意我们,继续画吧。”    恬如点头,慢慢凝聚心神,屏蔽周围的一切,专注于画中。    沉浸于自我世界的她是如此不同,自在而舒展,仿佛一幅神.韵动人的美人图,乌发斜坠,脖颈细腻,睫毛栩栩如翅,拈笔作画的姿态娴静优雅。    至于旁观者的目光是落在画上,还是流连她身上,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工笔画是极其耗费功夫的画,最需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时间,往往一笔画下去和两笔画下去你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尤其在处理某些细节的时候,有时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在白耽误时间。    然而最后结果出来,却让人如斯惊艳。    这还只是白描。    恬如原本以为,这些人围观一会儿也就散了,毕竟长时间看人画画其实是件挺枯燥的事儿,远不如最后看成品痛快,但她没想到,当她画完时,这些人竟然还没走。    其他人也有往这里聚拢的趋势。    恬如不解,暗想,大约他们要在这里赏荷作诗,遂忙收拾东西,准备给人腾地方。    陈宜婷见她起身,主动上前搭话,“早听闻娘子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想不到娘子不但人物画得好,连花卉也曲尽其妙。”    恬如疑惑,“我很有名吗?”    陈宜婷不禁一哽。    程蓁连忙从旁解释:“是这样,娘子那日送我兰花屈原图,恰阿婷也在,对娘子的画赞不绝口,还以此为题起了一社,就是今日娘子看到的。”    恬如不知该说什么,“哦”了一声。    这下,连程蓁也无言了。    旁边,一位年轻公子看得有趣,迫不及待地插言,“原来今日诗社的题目是由娘子的画起的,那怎能把娘子撇在外呢,不如这样,娘子也来品评品评我们的诗,如何?”    恬如略窘,“我不懂诗。”    年轻公子热情洋溢,“无妨,能读就行,若因此成就一幅端午如园诗社图,岂不大妙?”    除了程蓁和刚刚被噎的陈宜婷,其他人纷纷称好。    恬如也觉得不错,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么?    她沉默须臾,不确定地小声问:“公子的意思,是想让我把你们都画下来?”    年轻公子打开折扇,双眉扬起,含笑四顾,倜傥风流,“其他人不画也可,只要把我画上去就行。”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其他人的嘲笑薄斥,男子不管,只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如何?”    恬如为难,低声道:“我仅会画两笔美人图而已,公子所言,我实力不能及,还请另请高明吧。”    她指的是画如园诗社图的事。    谁知话刚落,四周轰然大笑,陈宜婷笑得打跌,指着男子,“美人,哈哈,人家不承认,哈哈……”    男子懊恼,脸色涨红,倜傥之姿全无,“笑什么,我有那么难看么?”转向恬如,“难道我不配进娘子的美人图?”    “……”他在说什么……    此时方觉,别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待要解释,却又拙于言辞,只觉身在此地如芒刺在背,于是趁别人嬉笑的时候,恬如带着藤黄默默离开。    别人也不便挽留,程蓁想要送,这边陈宜婷笑得靠在她身上,一时无法抽身,再看时,二人已经走远。    这边,男子还在道:“屈子就很美貌么,他都能做花神,我为什么不能入画?”    陈宜婷朝恬如离去的方向努嘴,“这话你该去问她呀,说只画美人的可不是我们。”    旁边又一男子笑道:“那是美人没读到兄台诗作的缘故,若她见识了兄台堪比屈子的诗才,说不定也会把兄台当做花神,成就一段诗画佳话。”    原本只是戏言,谁知却有人上了心,傍晚时分,恬如还在画室,空青进来,捧着一叠纸,“刚才外面有个人非要把这些诗交给夫人。”    “谁?”恬如奇怪。    “一位陌生男子。”    恬如接过诗稿翻了翻,没能理解其中的妙意,再看作者,更不知是谁,随手把诗弃在一边。    至于后面那些表述钟情的诗,自然看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