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望着温明庭,眉梢眼角都是嘲弄,他说,“那您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是霍景蔷她儿子带走了阿纾呢?”
霍起庭前脚刚刚收到霍景蔷醒来的消息,紧接着他们就说她人来了虞城现在还住院了,他还未从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跟着就接到了霍沁的电话。
他没有时间耽搁,更没有去思考什么,立马去接霍沁。
而就在他接上霍沁之后,顾寒生方的人也刚刚追上他们,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车里,霍沁扑在霍起庭怀中哭得十分委屈又可怜,好像这一刻就把她前二十年没怎么流过的眼泪都流了个够。
霍起庭这会儿人也是懵的,抱着霍沁就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哭,而自己也陷入沉思。
等过了会儿,霍起庭问她,“是不是被欺负得很惨?”
霍沁安静地趴在他怀中,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到现在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抬手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嗓音带着哭腔,“除了拍了那种照片,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那就好。”霍起庭有一些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眼睛闭了闭。
而他眼中,忽地有些不忍的神色。
等霍沁彻底缓过来,才听到霍起庭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已经醒了,并且现在就在虞城,不过她身体不太好,所以现在在医院。”
于霍沁来讲,她压根就没怎么听清楚他的后半句。
本来还有些后怕跟闷闷不乐,结果听到这个消息,霍沁瞳孔瞬间放大,揪着霍起庭的衣衫,“是真的吗?妈妈真的醒过来了吗?我总算是没有白吃苦,真是太好了。”
“哥,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好不好?”
霍起庭拍拍她的肩膀,敛住神色,“晚上再过去,你先跟我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其他的我们再说。”
他送霍沁回去,但霍沁不想离开他,于是霍起庭只好带着她一起去公司。
办公室配有休息室还有淋浴,让她洗澡休息没有问题,至于衣服,霍沁就暂时先穿他的衬衫。
他收拾好刚从休息室出来,办公室的大门被人豁然从外面推开,霍起庭听着声响眯起眼睛往外头,随后跟一双几乎要吃人的眸光对视上。
是顾寒生。
霍起庭绷紧下颌,眸子微眯,“真是稀客,顾总怎么来了?”
顾寒生没工夫跟他做这些表面功夫,他上前来,目光掠过他身后的休息室,嗓音阴寒,“霍沁已经回来了,阿纾呢?”
两个身形几乎同样高大的男人互相对峙,宽大的办公室里萦绕着一股低气压,好像随时会爆发一场战争。
见霍起庭不说话,顾寒生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额头青筋凸起,怒意席卷全身,“我问你,她人呢?那些事我他妈不追究了,你把我的人还给我!”
跟着他话语落下的同时,顾寒生顺势踢到了一旁那个半人高的装式瓷瓶,经他这一脚,饶是地上铺着一层层厚厚的地毯也没用,那件瓷器四分五裂。
碎片四处飞溅,霍起庭的秘书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连连后退,整个后背贴在门板上,瑟瑟发抖。
而正在后方休息室里的霍沁听到声响也立马开门出来,“哥,发生”
霍沁一抬眼就看到了顾寒生,她眼睛颤了下,里面又关上门缩回去了,还顺带将门给反锁上。
霍起庭勾了勾唇,身体往后微微一仰,反正他现在是没什么软肋了,便有些无赖地冲顾寒生摊手,“她不在我这里。”
“霍起庭。”顾寒生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
“她跟着陆瑾笙走了,至于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你跟陆瑾笙之间的事。”霍起庭说。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跟我交换人,是么?”顾寒生冷笑,眼里像是淬了毒一般,“你狠。”
霍起庭垂眸,视线掠过艾他攥起来的拳头,说,“顾总还是比我痴情。我母亲选择去自首,也算是为当年的事做一个了断,至于凉纾只要陆瑾笙还在,就迟早会有这一天,我只是让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他说完,就狠狠挨了顾寒生一拳。
霍沁在里面听着外头的打斗声,几次三番想要出来,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了了,就换上了自己之前的衣服,冲出门去。
落地窗前的沙发区,顾寒生正举起拳头毫不留情地落在霍起庭胸口上,脸色冷漠,但眼底含着杀人如麻的情绪。
霍沁心脏都快跳了出来,她看着一旁瘫倒在地的秘书,冲她怒吼,“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出去叫人啊。”
秘书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好似丧失了行动力,她伸手指了指他们所在的方向,哆哆嗦嗦地说,“霍霍总不让叫人。”
而那边,霍起庭几乎没怎么还过手,脸上挂了彩,嘴角还有血渗出来。
他抓住顾寒生的手,说,“这事我认了,但不会后悔,咱们俩之间早就该有一个了断,所以到此为止。而你今天就是将我打死在这里还是改变不了她跟陆瑾笙离开的事实,倒不如别浪费时间,赶紧去找她。”
几乎在他刚刚说完时,顾寒生又是一拳狠狠落在他脸上,身后,霍沁心疼地跑过来,“哥,你怎么样了?”
霍起庭看向霍沁的方向,“你站远点,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我帮你报警,我”
顾寒生已经住了手,他闭了闭眼,收起拳头起身,霍起庭松了一口气,躺在地上。
头顶,顾寒生居高临下地看着霍起庭,像是陈述一般道:“给你一周时间,你带着所东西滚回洲域。”
说完,顾寒生头也不回头离开了。
霍沁连忙过来将霍起庭扶起来,眼泪跟珠子一样巴拉巴拉地往下掉,又抬起衣袖去擦他嘴角的血迹,哭道:“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他下手那么重,我差点儿都以为你要被他打死了。”
霍起庭这会儿浑身都在痛,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内伤,他咳了两下,又笑笑,手掌轻轻拍了两下霍沁的手背,喘息着说,“叫个救护车,正好,咱们还能一起去医院看看妈。”
凉纾再度苏醒,并不是在游艇的房间里。
四周都安安静静的,房间很大,天花板是雪白的颜色,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味,像是玫瑰。
窗户是落地式,窗帘半拉,通往阳台的那扇门开着,风吹起为纱幔,也送进来清凉。
从这里望出去,透明的窗玻璃被外头的风景分割成两段,下层是棕榈树,上层是蔚蓝得过分的天空,几乎没有云,蓝的像海。
从门那里吹进来的风温度并不低,跟虞城不同,隐隐约约间,还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
凉纾睁眼无意识地望着天花板,房间里十分干净,几乎没有多余的摆件,连墙上的装饰都很少。
没有时钟,她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不知道现在是几点,而距离她在虞城,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被陆瑾笙从游艇上抱下来那天晚上,她其实有些印象,也不能说清醒,只是有意识。
在游艇上,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在上面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道多少天,吃任何东西都是吐,到最后陆瑾笙没办法了,只能给她输营养液。
她记得下游艇那天,是晚上,风很大,空气里夹杂着海水的咸湿味道,她看到了海面远处有光在闪,她问陆瑾笙那是什么。
陆瑾笙说,那是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