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官人,这个称呼以往市井中虽多有流传,但始终不能搬上台面,可今日不同乃知州大人亲口唤出,相当于得到官方认可,柴安的地位可以说扶摇而上。
大官人,在赵国是一种尊称,考校地位、威望、家财以及与官衙的关系,缺一不可,以往王璋能被称之为大官人也是基于此,不过柴安与他不同的是,他与官衙的关系算不上隶属或者依赖,反倒这一次知州府是靠了他才能稳定局势,成为附近最坚固的城市,无惧圣公方腊的起义火焰。
下午,有最新的消息传来,方腊已攻破睦州,对此柴安在片刻的惊讶后便是摇了摇头,虽说花石纲令得百姓对朝廷恨之入骨,有愤怨的地方都挡不下方腊的脚步,可赵国军队的战力还是让人无语,连农民起义都打不过如何面对金人。
想到这里他又是摇了摇头,随即也被人唤醒,他看到蔡得章眼中的赞赏,听到如浪涛般汹涌的柴大官人称呼,禁不住也一阵恍惚,最初的梦想他终于实现了。
他带着笑容起身,摆手示意,微笑寒暄,从容应酬,只是他的心却生出不真实的感觉,作为城中第一个得到方腊最新消息的人,极难放松起来。
李廷过来恭贺,柴安望着他道:“李兄,你才称得上是江州的英雄。”
“我这算的了什么,许多事情也只是照你的吩咐做。”李廷说完这个,正色道:“柴兄,听闻你最初的理想就是做一个提鸟遛狗的大官人,如今你做到了,恭喜。”
柴安看出他的真心,也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神色:“当日家中一贫如洗,而我又重伤未愈患了头疾,温饱裹腹都是问题,我还记得,为了给我补身子,七娘收起家中唯一的一条鱼留给我。”
“有些事男人一辈子都说不出口,可却真的烙在心中,那时候我就想一定要闯下一片家业,不为别的,只为永远不会为了温饱而活得那么艰难,也从那时起我朝着大官人这个目标而迈步,终于在今天,我做到了,心中的喜悦不足为外人道哉。”
“这种心情我懂。”李廷深有同感。
柴安却摇头:“你不懂,我是为了达成目标而欣喜而骄傲,可你呢,真正的高兴吗?”
李廷目光一暗,报了仇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倒有一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不过很快他就说服自己:“我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是因为还没有做完,我说过还要爬到更高更高,那时候能够做完所有的事,我一定会非常高兴。”
“听我一句劝,仇恨的终点并不会开心,宋庆、黄文炳的确该死,可你犯不上用这样的方式。”
“你不懂,报仇是不能假手于人的。”李廷用柴安的话反击,随即吐出一口气正色道:“府尹已经催了,奇石你还是交给我吧。”
“再等等吧。”柴安轻轻摇头敷衍道。
李廷皱紧眉头:“尽快给我的好,江州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并不安生。”
柴安眉宇蹙起又很快舒展,不过却没有再说,只是将眼睛落在了台上的蔡得章身上,隐约看到在他的头顶有一片黑幕笼罩下来。
蔡得章与众乡绅会面,说着冠冕堂皇的官话,在细碎的声音中有不同的响声传来。
轱辘辘
城门有不少车驾在排队入城,平日要等到明日,可今儿取消宵禁,排着队还是可以进去的。
忽然一个长板车被后面的马车撞到,掉落了十数把兵刃,虽然赵国并不禁兵刃,可一下这么多还是引起了守城兵卒的注意……
府尹又见了儒商代表,以柴安为首来了十几个城中的大商贾,蔡得章大赞儒商的办事能力,是江州的中流砥柱,他承诺柴安成为大官人只是开始,只要儒商能一如既往的为百姓做事,和官衙合作,地位都会逐渐提高,得到儒商的追捧。
城门处兵卒与板车上的七八号人对峙起来,后面车驾里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成熟稳重,女的英姿飒爽,他们是两兄妹,走上前来一者表达撞到板车的歉意,二者也是查探情形,携带如此众多兵刃难说事态怎样……
蔡得章最后见了府衙的捕头以及无为军的将校,多是勉励与肯定。
“江州城的安危多赖诸位,往后也要仰仗你们继续出力。”
捕头与将校全都抱拳应诺,蔡得章满面笑容。
城门处剑拔弩张,就连那对兄妹也悄然后退暗自戒备,正在一触即发之时,从后面走来一名书生,他续着短须从容穿过对峙的双方,而后与守城的管事交谈,言称他们是个戏班子,卖艺唱戏都要用到这些家伙事。
自然也少不了银子的打点,一通操作下来,士卒让开,大板车安然通过,那对兄妹也在疑惑中驾车入城。
中秋佳节的盛宴逐渐接近尾声,柴安与如梦楼自然是最大的赢家,歌舞、风情、月饼、煽情、烟花、灯会让每个人都印象深刻。
柴安将蔡得章送出门外,目视车驾穿过最拥挤的人群拐入回府的一条近道,刚要转身,忽然脚步宛若定住一般,大喊一声:“有刺客。”无忧51e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