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她分明什么都没说,他却信了。
她一定是与他一起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般好似说不完的眼神。
“夫君包扎的功夫,倒是不曾落下。”夏瑶莞尔一笑,裴弘毅这才从失神中缓过神来,低低恩了一声,松开了夏瑶的手,方道,“张嫂说,你一日不曾吃过,怕你出事,所以让我来瞧瞧,我方才敲了门,你没应,我就自个儿进来了,对不住。”
“夫君说什么傻话呢!”夏瑶笑意更浓,“这儿也是你的屋子,你想进就进,说什么对不住的。”
虽是笑,可眼里哪有办法的笑意,只隐着无尽的苦涩。
怎么就生疏到了这地步?
气氛不知不觉尴尬起来,裴弘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低头看到了茶壶里的蛊虫。
夏瑶方才滴入茶壶里的鲜血,早已被这蛊虫给吞食干净。
“你弄伤自己是为了滴血喂它?”裴弘毅惊讶道。
夏瑶却摇了摇头,“不是喂它,是想试试有没有解毒了。”说罢,一声叹息,“可是法子都用尽了,它还是这般渴血,如若明日还找不出办法来,洛大少爷就要被放到柴火堆上去烧了!”
听夏瑶这样一说,裴弘毅才发觉夏瑶另一只手上的五个手指头上都缠着纱布。
显然,她这样尝试已不是第一次了。
心口处又是一阵紧缩,裴弘毅自个儿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只能将眉头紧紧的皱着,“楚北帮不上忙吗?楚东说他曾在突厥待过,应该是知道的。”
夏瑶微微摇头,“楚北带了本书来,上头的确有血蛊的记录,只是不曾写解蛊的办法,许是突厥人也不知晓除了将人烧死之外,该如何解这血蛊。”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是这血蛊无解,并非你医术……”裴弘毅是想安慰夏瑶,不愿再见夏瑶如此伤害自己,可他的话却好似是刺痛了夏瑶心口的某处,只见她忽然转头看着他,那剪水双瞳隐隐泛着水气。
“怎么能不紧张,中蛊的不是无关紧要的人,那是洛大少爷啊!”
裴弘毅愣住了,夏瑶的眼里的泪令得他动弹不得。
“当年我们在边城,洛家帮了我们不少忙,后来夫君回京被诬陷,我走投无路之际也是洛大少爷到处托人找关系,再后来夫君失踪,洛大少爷更是不眠不休的替我寻去往崖下的路,甚至亲自带队前往,去接夫君回来!夫君失了忆,不记得从前种种,可瑶儿都记得,洛家对我们有恩,洛大少爷更是!总之我不会让洛大少爷死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一定要救洛大少爷!”
说着说着,眼泪已是不由自主的落下。
不是因为洛大少爷,而是方才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过往。
“这……”裴弘毅彻底慌了,“是我不对,我口不择言,你,你别哭。”
“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记得!”夏瑶并未看向裴弘毅,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记得!你一句忘了,就把我们的曾经都给打碎了,你欢欢喜喜的去迎娶公主,叫我守着回忆过日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裴弘毅就这么站在夏瑶的面前,一言不发。
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心口已是好似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
双拳已是握得咔咔作响,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他也终于知道,是他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