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把小手伸进衣兜,摩挲着里面的两块钱,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一路奔波往返,以及干了一天活儿的疲惫,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她终于可以赚钱,帮着贴补家用了。
这个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姥姥上了年纪,身体不好表弟年纪小,每天得去上学舅舅早出晚归,在外头给人打家具。
只剩下舅妈一个人,算是主要劳动力。
舅妈既要张罗一日三餐,又要养鸡喂鸭,拾掇屋子和院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比表弟大几岁,算是大姑娘了。农忙的时候,也跟着全家下地干活。
最近,地里的活儿忙完了。在家帮舅妈做饭、洗衣服之余,青竹有空就去外面干些零活儿。
这几天,家里的面缸见底儿了。临出来之前,她听见舅妈又在抱怨舅舅没出息,害自己没过上好日子。
回去以后,她就把今天挣的钱交给舅妈,凑合着先买些面粉回来。这样一来,他们两口子就不会吵架了吧?
上个礼拜,姥姥的风湿病犯了。一到晚上就浑身疼,觉也睡不踏实。
她得再加把劲儿,多接几份洗衣服、扒苞米的活儿。等存够了钱,就带姥姥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病,再买点儿滋补品啥的。
青竹越想越觉得,往后的日子有奔头,不由得加紧了脚下的步子。
走过一段坡路,快接近玉米地附近时,她瞧见路边泥水坑里躺着个人。
那人大概有六十岁上下,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打着补丁,已经瞧不出底色了。脚上的破草鞋,四面漏风,上面全是窟窿。
他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捂着胸口。五官纠结在一起,表情痛苦不堪。
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一堆东西两个缺口的碗,一顶破草帽,一根手腕粗细的干树枝,还有个黑色的旧皮包。
看样子,是过路的乞丐。就是不清楚,他这是被抢劫了,还是突发了什么疾病。
青竹来不及细想,赶紧跑了过去。屈下膝盖,半蹲在老人身侧。
只见他唇色惨白,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老爷爷,你咋了?是不是哪嘎哒疼啊?”青竹试探着问道。
这人身上没有血迹,基本可以排除外伤的可能。
老乞丐努力掀起沉重的眼皮,断断续续地说:“胸口难受,老毛病又犯了……”
青竹抿了抿粉唇,看情形应该是心脏病突发。隔壁的于奶奶,平常也是心脏不好,和这个症状差不多。
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不能随便移动病人。
“身上揣着药没有啊?”女孩儿一面问,一面解开老人领口上的纽扣,令他的呼吸更加顺畅。
几年前,诊所还在时,每次于奶奶突发心脏病,姥姥都是这么处理的,步骤她还记得。
“有。”老人合上眼睛,粗重地喘了两口气,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在、在包里。”
青竹伸手捡起地上的皮包,从里面翻出个葫芦形的小瓷瓶。她熟练地倒出十颗药丸,扣在掌心里。
“找到了,快吃下去。”
她催促了几声,也不见回应。
原来,老乞丐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他哼哼了几声,将嘴唇闭得死紧,根本不配合。
正在此时,一辆黑色路虎从远处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辆摩托车。不远不近,距离始终保持在五米左右。他们行驶的方向,是不远处的石头村。
在行至青竹附近时,路虎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钟叔。”车子里,响起一道清冷而好听的少年音。信风文学网xinfengen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