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知道了。”
实际上,青竹的背后和肋下被石头砸过,还在隐隐作痛。又被舅妈踹了几脚,脸上还挨了一鞋底子,一说话嘴角就疼得厉害。
然而,此刻她不敢耽搁,更不敢喊疼,连声答应着,一瘸一拐地跑进屋里。抓起一把断了伞柄的花雨伞,随手往腋下一夹,匆匆朝外面走去。
“真不晓得,你这个姐是咋当的,都不知道照顾小的。说白了,就是眼里没活儿,心里没人。当年我十几岁的时候,一个人照顾三个妹妹,一点儿不让爹妈操心……”
曲淑芬一面嘟囔着,一面撸起袖子,转身回了自己屋。准备拾掇拾掇东西,先把住的地方安排好。
许珍珠扬起头,望着青竹急匆匆跑出去的单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深知,儿媳是个急脾气。有事儿没事儿,总爱对青竹横挑鼻子竖挑眼。
不过,这丫头不是她亲外孙女,许珍珠也懒得花精力去管。
每次青竹挨打受骂,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借身体不舒服为由,回屋去躲清静。
实际上,像今天这样,她亲自出头帮青竹的情况,平常并不多。
最近,曲淑芬越来越嚣张,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所以,许珍珠才忍不住从屋里出来,怼了她几句。
刚刚那些话,她也是故意说给左邻右舍听的。
在村里人眼里,青竹是她闺女留下的唯一骨肉。如果总是任由儿媳妇欺负,有点儿说不过去。偶尔当一回好人,让左邻右舍听听,知道她心疼这个“外孙女”,就可以了。
说起来,自己真正的心头肉,已经离开她十年了。
那年夏天,她蹑手蹑脚,溜进诊所里屋,偷偷将俩娃调包的事儿,恍如昨日一般。
每次看到青竹健健康康,跑来跑去的,许珍珠都会想起自己苦命的外孙女。
在年龄方面,俩娃同岁。假如邱凤的闺女病情得到医治,能够平安长大的话,如今也像青竹这么高了吧?
当年,两口子离开之后,许珍珠害怕打草惊蛇,根本不敢打听对方的消息。只是经常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或者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跟儿子叨念两句。
后来,一个星期过去了,也没人回来找过她。许珍珠心里估摸着,多半是瞒过去了。
于是,她托了个城里的熟人,悄悄探访那对夫妻的下落。
她谎称,这俩人是自己的远房亲戚。不小心弄丢了地址,联系不上了。还告诉那个熟人,女的长着一对丹凤眼,男的脸上有一对梨涡。
然而,城里人口太多,许珍珠既不清楚对方姓啥叫啥,也不知道人家住哪儿,仅凭几个面部特征找人,犹如大海捞针一般。
那段时间,许珍珠总是长吁短叹。
不晓得,在自己两眼一闭之前,一家人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只希望老天保佑,娃能顺利把病治好,她也就别无他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