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啥分呀?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人家又没说,让青竹当牛做马,上刀山下油锅啥的。不过是见不到而已,有啥不能克服的?
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是咋跟我保证的,还记得不?你说过,一定让我过上好日子,绝对不会挨饿受冻。可现在呢?眼看都要卖房子卖地,流落街头,挨家讨饭了。”
曲淑芬急得满脸通红,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汗珠子顺着大脸蛋子往下淌,连嗓音都变调儿了,“邱海,我今儿把话撂这儿,要是你敢把这事儿搞砸了,老娘立马跟你办离婚手续,然后带着儿子改嫁,让他随后爹姓。
不管咋地,也比跟着你这个没用的烂赌鬼强!”
这下,青竹看不下去了。她跑到两口子中间,仰起头劝道:
“舅舅,舅妈,你们别吵了,这事儿我乐意。其实,舅妈说得挺对的。不能见面而已,真的没啥大不了的。只要全家人平安,比啥都强啊!”
“马后炮。”曲淑芬翻了个白眼,将女孩儿一把推开,毫不领情地说,“这会儿,知道装好人儿了?刚才客人在的时候,咋不这么说呢?跟你舅挤眉弄眼儿的,当谁没瞧见呢?
长辈把你养这么大,难得有个回报的机会,让你展现一下孝心,你应该高兴才对。咋地,还觉得委屈了?”
青竹被推了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住,赶紧表明态度:“不,我不委屈,挺高兴的。”
曲淑芬白了她一眼,怎么看都觉得碍眼。恨不得马上将青竹送过去,换成刚才何老板手里的人民币。
她急不可耐地搓着手,加快语速跟丈夫说:
“哎,听见了没?你外甥女本人都乐意了,你还替人家操哪门子闲心?娘一个人还在外头,使劲儿拦着何老板呢!要是你再不追出去帮忙,人家可就走远了。”
邱海望着窗外的竹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仍旧倔强地晃了晃脑袋:
“她同意不算,我这儿还没想好呢!毕竟,我是个大老爷们,吐个涂抹是个钉。说了要考虑,就一定会考虑清楚,然后再做出决定。不是还有俩小时吗?我心里有数,懂得权衡利弊和分寸。你这老娘们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就别跟着掺和了。”
闻言,曲淑芬的两道眉毛,气得都快立起来了。
她动了动嘴唇,刚想再说点儿什么。此时,就听见外头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个男人扯着喉咙,朝屋里大声喊道:
“我说邱海,你小子在里头不?假如是个站着撒尿的,就别当缩头乌龟。说好的期限到了,我们讨债来了。”
这人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嗡嗡作响,浑厚而有磁性。
在院里这么一喊,四周响起了回音儿。熟悉的狂妄语调中,掺杂着几分匪气。
屋里的三个人,同时听出来了。说话这个主儿,正是昨天带着一群人,群殴邱海的那个刀疤脸沈三儿。
“舅,是昨天那个人……”青竹哆嗦了一下,脑海中立马回忆起昨天下午,沈三儿的一系列所作所为。
舅舅慢脸是血,趴在地上的可怕场景,令青竹一阵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