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青竹披散着一头长发,趴在房间的小床上。浑身酸软无力,整个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秦妈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正准备替她擦药。
窗外,柔和的晨光照射进来,洒在屋里的家具上,给房间镀上一层浅黄色。
青竹估计得没错,现在的确是早上了。昨晚,她被关了整整一夜。
被两个佣人搁担架抬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这儿躺着没动窝。
一开始,有人搬过来一个蓝色的瓶子,细细长长瞅着挺古怪。在瓶子顶端,还连着一根管子。何先生拿起管子,打算给她插到鼻子里。
青竹眯缝着眼睛,见此情形吓了一跳,赶紧睁开双眼“醒”了过来。不管对方说啥,也不肯让那根管子靠近自己。养父没有办法,只好让人把东西撤走了。
后来,养父找来了外伤药,吩咐秦妈在这儿照顾她。佣人给她拿来冰袋,秦妈让她用手攥着,目的是给手心消消肿。
此刻,她褪去了外面的衣裤,身上只留下一条小裤衩。浅粉色的崭新薄被,盖在她削瘦的小腰上。为了方便上药,特意露出了上半身。
望着青竹单薄的脊背中间,以及麻秆儿一样纤细的手臂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秦妈眼圈儿都红了。举着棉签儿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好久,也没忍心落下去:
“这才一宿没见,怎么就伤成了这样?唉,可怜的孩子,不晓得遭了不少罪。我现在给你上药,要是疼的话,你就吱个声啊,千万别忍着。”
青竹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哎,谢谢秦妈。”
鞭子不同于一般的棍棒,造成的伤口实在太深了。尽管老佣人已然放轻了动作,女孩儿还是疼得颦起了眉头。
她不喜欢呜嗷乱喊,故而用力咬紧下唇。直到上完药为止,愣是硬气地一声没吭。
秦妈松了口气,将药瓶盖子拧上,关切地问:“折腾了一宿,你肯定饿了吧?刚才给你煮了粥,估计这会儿快好了,我去给你端过来。先趴着别动啊,让药全部滋进去。等我会来,再找件宽松衣服给你穿上。”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青竹依言趴好,感觉伤口处凉飕飕的,虽然仍旧火辣辣地疼,但明显缓解了一些。
这里的床松松软软,跟乡下的火炕不一样。不但如此,就连枕头也不是硬的。她用手指戳了戳,里头装的不是糠,好像棉花之类的东西。
她精神上这一放松,困劲儿就涌上来了。正在似睡非睡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响了。
青竹侧头一瞧,进来的是养母何太太。
“您来了。”她支撑起胳膊,本打算坐起来。结果,被对方制止了。
“你躺着吧,不用起来。早上一回来,我就累得睡着了,十分钟之前才醒。
昨天的事儿,我都听你养父说了。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你。”
说着,何太太走到床边坐下。
“对不起,让您跟着担心了。”青竹没有坚持,又趴了回去。实际上,她稍微一动,就浑身疼得要命,确实没劲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