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璟昱的狂妄是他没有料到的，本以为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至少会装一下，然而没想到，他还是这样毫不留情的驳了他的面子。

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皇帝此时明显已经被架空，也就是说，就算夜璟昱方才不与他说那些客套话，他照样拿夜璟昱没办法。

紧紧地握着拳头，但他还是忍耐着继续问道：“昱儿都不问朕为你选的是哪家千金就拒绝了？”

夜璟昱蹙眉，老皇帝整天就是想要从他嘴里套话难不成当他傻，还是如实以告？

“父皇说笑了，儿臣志在四方，自然不会因为某家千金而改了自己的心意。”

夜璟昱回答得十分巧妙，皇帝想要套话却是一无所获，接下来，几位大臣又对张家的事情提出自己的见解，说了一番后，便退了朝。

回到御书房，皇帝又开始摔东西，想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来，把御书房的器物通通当成夜璟昱，将它们摔得粉碎。

李茂全站在一旁直叹气，这段时间皇帝已经摔了很多次东西了，每一次都是那么败落，他知道，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终究是老了。

看着皇帝摔了很久，似乎已经精疲力尽，颓废的坐在地上，李茂全缓缓上前，关心道：“皇上息怒，要保住龙体才是。”

“你看看朕现在还算什么皇帝，从古至今，有哪个皇帝像朕这般窝囊过？那孽子实在是该死！”

皇帝说着，将手边的书卷拿在手里，使劲的撕碎，如今他还如何去见皇后？

虽然张成义没有为他办成事，但是人家都为此付出了性命，而他答应张家的却一件事都没有做到，都说君无戏言，但他却成了一个言不由衷的皇帝。

到皇后，她也是刚刚收到张成义失败跳崖的事情，接着又知道张向文救张向武没救成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二十万大军全部倒戈，这样一来，张家是彻底败落了。

皇后本就憔悴的身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一口气没上来，翻了翻眼皮就昏死过去，侍女们急成一团。

估计她是命最好的皇后了，虽然被打入冷宫，却依然有许多宫女太监伺候，也算是锦衣玉食，除了被禁足，皇帝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反观她们张家，两次谋害皇族，一次逼宫造反，这儿是多么大的罪名，都不知后人会用多少笔墨辱骂她张家一门。

好在皇帝只是禁足皇后，并没有连侍候皇后的宫女太监也禁足，皇后昏倒，立刻就有太监跑出去找御医。

这几日皇后遭受的打击太大，都是用汤药养着，如今又出了这等子事，也不知道皇后还能不能挨过去。

作为下人的他们都有些心疼皇后了，好好地一国之母，却偏偏为了嫉妒玉疏影而上了王照的当误入歧途，从围场刺杀玉疏影的那时候开始，张家就已经注定会毁在她手里。

昏睡中的皇后，满头大汗，口中呓语，神色很是痛苦，不停地说着：“都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她不停地自责着自己，若不是她嫉妒，她自己也不会被废，离儿不用被皇帝怀疑，川儿也不会顶罪去了皇陵，张家就更不会落败成这样，最终落得一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若不是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川儿是皇帝的儿子，只怕是她们母子也不能幸免，听说张家全族上下几千人已经全部入狱，只等着夜璟昱一声令下就要被问斩。

那几千人是何其的无辜，他们有的老弱病残，有的还在襁褓之中，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是却因为与张家有血脉亲情，哪怕只是个旁支，只要是沾亲带故的，全都都要被斩杀。

皇后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那是她亲人的血，虽然不是她亲手杀害的他们，但他们的死却是她一手造成，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太子，她的离儿，正一脸怨恨的看着她，一张脸上布满了沙石尘土，看上去很是狼狈，他伸手指着她，质问道：

“母后，你是我的母后，你为什么要将我害成这般模样？母后你可知，那洪水之下是多么可怕，泥沙钻进我的七窍之中，让我不能呼吸，你可知我有多么害怕？”

“母后知道，母后知道，离儿，是母后对不起你……”

皇后大哭出声，明明是昏迷的人，却哭得这么伤心，赶来看诊的御医一时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