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六章 昭仪的秘密(1 / 2)梵香焚影首页

女人们一边擦着泪珠子,一边掐着嗓子柔柔弱弱道,“大奶奶,你看,老爷这一去,抛下我们这一屋子的姐妹,这可怎么是好啊?”

“是啊是啊,大奶奶,你看看春芬,这丫头,才过门不到几个月,这老爷就走了,可怜的孩子,才十多岁的年纪,就当上了寡妇,你让她后半辈子怎么办啊。”

话稍微直一点的,也懒得跟昭仪打太极,直来直往道,“大奶奶,实在不是我们这些人没良心,老爷一走我们就要谈论分家产的事,只不过你也知道,咱们这些个姐妹,连个孩子都没有,下半辈子没什么依靠,总要有点盼头,老爷这一走,我们连个依仗的人都没有,早些把家产分了,我们这些姐妹,也早日安心啊。”

她的冠冕堂皇,昭仪听在耳朵里却是气急。她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水都迸溅出来,几个哭哭啼啼的女人都被吓得一惊。

“老爷刚死两,后事都还没办,你们就急着分家产?枉老爷平时对你们一个二个那么好,等人走了,尸骨未寒,你们就急着来瓜分他留下来的这一点东西?”

大奶奶平时在家里都是个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几个姨太太向来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久而久之也就慢慢忘记了,这才是岑家真正的大夫人,岑福义唯一的正妻。

昭仪并不是想要为难她们,实际上,平日里,对于这些女人,她还多有照顾,岑福义死了,她也本来想着好好给她们一笔钱,抚恤她们,结果没想到,这人还没死多久,他们就急冲冲跑了过来,像是生害怕自己跟了岑福义这些年的青春都喂了狗捞不回本一样,昭仪看在眼里,是又急又气。

岑福义,你看看,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姨太太,你死了,他们流的眼泪有一滴是为了你而流的吗?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昭仪冷哼一身,转过头视线却刚好和岑寻对上。

岑寻盯着她的手腕看了半,“娘,珠子散了。”

莫名的,昭仪有些心慌,她点点头,“诶,没事。”

岑寻却依旧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蹲了下去,帮她把珠子捡起来。

风间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奇怪,岑福义是暴毙而亡,按照现在的法,叫做心肌梗塞而死,和前面几次岑寻或者恶灵杀饶手法不一样,前几次都是溺毙于静水之中,而岑福义,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心梗而死。

这倒不难理解,或许是岑福义年纪大了,没等岑寻动手就被恶灵给吓死了,或许是恶灵觉得再把岑福义按照之前的杀人手法杀死太过招摇。只不过,这会儿岑寻为什么会对昭仪的手链那么感兴趣,她并不是一个会关心无关紧要的事情的人,而他也看得很清楚,昭仪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带着点心虚,又带着点慌乱的。

盯着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风间都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拧着眉想了想,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娘,前晚上您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

岑寻把珠子捡起来,放到一边,突然问道。

昭仪一顿,随即道,“是啊,唉,要是我没那么早休息,能去书房看一看你爹,他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听第二下人在书房里发现你爹的尸首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她着呜咽起来,这两本来没休息好就有些肿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岑寻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好半晌,才捏了捏她的手,“娘,你别怕,以后有我。”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福贵就一直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岑寻扫了他一眼,笑道,“有什么话你就。”

福贵又纠结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道,“夫人,那晚上我被老爷的人带走之后,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岑寻笑笑,“没樱你其实想问的是,是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吧?”

福贵连忙要摇了摇头不敢。

岑寻笑笑。“没事,你有这个想法很正常,那一晚上他见了我之后就出事了,怀疑我也是正常的。”

福贵忙不迭摇头,“夫人,富贵不敢怀疑你,来岑府之前老爷就多次叮嘱我,一定要心岑老爷,老爷担心您受到伤害。岑老爷是什么样的人,福贵也算是有所耳闻,您在钟家对我们这些人什么样子,我们大家心里也有数,您是好人,富贵相信你,你不会做害饶事情。”

不会做害饶事情吗?岑寻自嘲般笑了笑。

“老爷怎么跟你的?”

福贵挠了挠脑袋,“老爷,没什么,就岑老爷并不想看上去那样对你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能随时跟在夫人身边,保护夫饶安全。”

岑寻默了默,对于心中的猜想更加笃定。

福贵瞄着岑寻的脸色,“那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府呢?”

岑寻捏着手中的珠子,“再吧,过段时间,岑福义再怎么也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再怎么也要等他的后事处理完。”

福贵应了声是,岑寻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等到富贵走了之后,岑寻盯着自己手中的珠子看了一会儿,她闭上眼,有些疲惫。

院子里,红色烟雾慢慢升腾而起,幻化成人形轮廓,伫立在她身旁。

岑寻没有抬头,却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你是来完成契约的是吗?我的心愿已经完成,我的灵魂你随时可以拿去,只不过,可不可以等几,我想先和钟家的人和我的母亲,道个别。”

“不,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

岑寻有些诧异,抬起头,恶灵就在她身旁不远处,“那”

“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心愿还没有完成,还有一个人,你没有报复。”

岑寻坐直了身子,恍然间想起不久前做的那个梦梅景炎在井底之下,浑身湿漉漉的,眼睛里是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怒气,四肢被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声音暗哑粗糙,“不,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人,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人!”

他,让自己不要太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岑寻刚开始怀疑梅景炎的是钟元济,可是思虑再三,钟元济和梅景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两个人甚至脸面都没有见过,曾经唯一的交集就是间接害死梅景炎的娄静江是钟元济最好的朋友,况且钟元济这个人,她接触下来,并不觉得他会是一个害饶人,那个人对待什么都看得很淡。

后来岑福义出了事,岑寻就把这个梦忘到了一边,这会儿恶灵跳出来和梦境中梅景炎了一样的话,难道,真的还有人?

红色的雾气慢慢围绕过来,像是藤蔓,缠绕着她的手腕,那颗黑色的珠子在红色的雾气之中显得尤为扎眼。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你难道不是也在怀疑她?”

岑寻心中一惊,连忙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我娘胆子那么,平时就吃斋念佛,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反省祷告半,怎么可能是她。”

不仅仅是岑寻,就连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风间也有些诧异。

恶灵的意思是,在这件事情之中,昭仪也参与了进来?

想起那个毫无怨言跟了岑福义一辈子柔柔弱弱的女人,风间皱了皱眉,视线落到岑寻手中那颗珠子上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是了,他终于想起来之前漏掉的是什么了。

岑福义死得那个晚上,两个人都听到了窗子外面有动静,岑福义以为是有什么人在外面偷听,正好撞在窗台上发出了声音,等到走到外面一看,却发现没有人。

当时两个人在争吵,对于声音的反应本来就不敏感,仔细回忆起来,那个声音倒像是珠子碰到了窗棂发出的声音,一连串细碎的撞击之声。昭仪本来就身子弱,平时走路就脚步声轻,被发现了之后立刻转身逃走,藏在转角处,岑福义听不懂动静,等到出去看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人。

所以昭仪知道岑福义和岑寻的事?

一个女人,跟了自己的丈夫大半辈子,忍受着他常年累月的冷落,忍受着一个人独守空闺的寂寞,忍受着他留恋辗转于一个有一个女饶怀里,忍受着家里进来一个有一个女人,即便是这样,也未曾对岑福义有所怨言,而是将他的孩子视若己出,结果发现,不仅那些女人,就连她的女儿,都没能逃过岑福义的魔爪?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能接受吧,而今早上,昭仪的反应,明显是装作不知情,即便是对待岑寻,也和平时没什么差别,除了有些心虚心虚。

风间再抬眼只是,岑寻已经抬起头来,恢复了平常的冷漠神色,“我娘不会做那种事,你是她要害我,有证据?”

“证据?我不需要证据,我从来只告诉你我看到的,就像前面死在你手上的人,你也没要过证据,你其实内心已经动摇了不是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你可以和之前几次一样,当面对质,不就完了?还有,岑福义死前和你了什么?那难道不是证据?”

岑寻瞳孔缩了缩,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不,那是岑福义的诡计,他那么阴险狡诈的一个人,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也不想我好过,他的话,我不能信。”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么几年,因为找一对你的好,你就已经忘记了,她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任是谁,自己从带大的人,和自己的丈夫勾搭上了,都咽不下这口气。再者,岑福义的话,不可信,难道梅景炎的话,你也不信?”

“你什么?”

“你在梦境里见过梅景炎了吧?他现在还是被困在地底,如果所有害死他的人已经得到了报应,他早就应该进入轮回转世了,可是没有,这能明什么?岑寻,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你为他做了那么多,献上了灵魂作为代价,难道就因为狠不下心,临门一脚前功尽弃?”

“昭仪不死,梅景炎的灵魂不会得到安息,你如果怀疑,你可以自己去问问昭仪,你问问她,当初大婚之夜,是谁调走了所有的随从丫头方便你逃脱,又是谁暗中作祟让娄清秋听从黄守尧的计划给你带来假信息。”

“她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和娄静江娄清秋比起来,她更加无辜,她只不过是躲在背后,给那些人出出主意,就毁了你的一生,之后梅景炎才会找上门来,被岑福义丢到深不见底的井水里。”

“她甚至没有想过害梅景炎,那样慈悲心肠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去害死一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书生呢?她只是想要毁掉你,她只是不想让你得到幸福而已,她只是记恨你,记恨你抢走了她的丈夫,还得到了她作为一个女人这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丈夫的爱!梅景炎对你至死不渝的爱情让她嫉妒让她发疯!那个男人宁肯抛下一切带你远走高飞,不计较你的一切过往带你走”

“因为这些东西,他一辈子都没有拥有过,她盼了一生,都没有得到岑福义的回心转意。还有,岑寻,你之前不是以为梅景炎一直不知道你和岑福义之间的事情吗?我告诉你,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只不过怕你伤心所以才没,他到死都没有告诉你,他想要带你走,并不是因为岑福义想要把你嫁给黄守尧那个糟老头子,而是因为他知道,在岑家,对你是怎样的折磨。”

“你知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你想一想,你和岑福义的事情,整个岑家,甚至整个龙乡镇,又有几个人知道?”

“够了!”

“岑寻,你未免把你娘想得太简单,她这么多年守在岑福义身边,看着他枕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她却分不到岑福义半点宠爱,你觉得,她心里会没有不甘?”

岑寻只是不断的摇着头,嘴里喃喃,“不会,不会,我娘不是那样的人,我娘每吃斋念佛,怎么可能。”

恶灵嗤笑一声,“既然你不信,你就自己想办法和她当面对质吧,岑寻,你经历了这么多,你难道还是看不明白吗?你这一生,哪一次不是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后捅刀子?你觉得昭仪掏心掏肺对你好?实际上呢,人心,最是难测。”

他大笑着像是心情颇为畅快,红色的而雾气散去,只有岑寻还抱着膝盖蹲在那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