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肉了,卖肉了,卖肉了。” 宋芊芊站在摊前,瞧着黄四娘,黄四娘擦了擦脸上的汗,道:“姑娘,你在这里站着,我都没有办法做生意了。” “怎么没有办法做生意了?这里不是很多人了嘛!” 宋姑娘回了一句,跟面前的姑娘搭话,“买来了螺子黛是吧!来,我给你画眉。” “谢过姑娘。” 宋芊芊凑近了姑娘,边画着眉,便问道:“姑娘多大了,可有婚配?” “奴家二八,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这么厉害啊!” “你是十几岁嫁的人啊?” “十三岁,刚刚擦了个边,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人家,他对我很好。” 宋芊芊看着面前一脸稚气的姑娘,本朝有律,男十五以上,女十三以上皆听婚嫁,否则政府干预。她十三岁,若是再不寻摸一户好人家嫁了,县衙开始干预起来,指不定随便在户籍本中指给了哪家未成亲的傻小子。 一众男子围绕到了宋芊芊的身边,“姑娘,你可婚嫁了?” “还未。” 男子一听这话,有戏。 “姑娘看起来也到舞勺之年了吧!怎么还未婚嫁呢?” “依照姑娘的容貌,姑娘府上的门槛都要被求亲的人踩坏了吧!” “官府没有逼姑娘的父亲,赶快将姑娘嫁人吗?” 宋姑娘听着男子如同炮仗般一个个的提问,只是笑着,并不打算搭话。 黄四娘握着剔骨的刀,直接将刀甩在了案板上,买肉的人都插不进来,她的肉卖给谁?! 黄四娘咬着牙,道了句:“收摊了。” 宋芊芊笑着看了一眼黄四娘,“黄四娘别着急,慢慢来。” ----------------- 黄四娘都一把年纪了,再一次被这个臭丫头堵在了深胡同里。 一次,又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小祖宗,你今日又要做什么啊!” “黄四娘,你收了我的钱,却不给我办事,这是什么道理?” “小祖宗,你这选姑娘的条件如此高,总是要慢慢来的。” 宋芊芊逼近黄四娘,凝眉道:“黄四娘,我是春天给你了定金的,这秋天都要过了,你连个姑娘的头发都没有让我见上一见,还说什么慢慢来?” “宋姑娘,我这有一个姑娘的画像,原本是要等三个姑娘都凑齐了,再拿给姑娘看的。” 黄四娘说着这话,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宋芊芊接过,瞧了眼,道:“这画像上的姑娘倒是蛮好看的,只是,这画像却是最容易糊弄人的。” 黄四娘擦了擦汗,“宋姑娘,这画像就在这里,怎么能糊弄人呢?” “且不说有没有画像上的人,且说有吧!昭君如此美貌,得罪了画师,那画师都能将美人画丑了。黄四娘只给了我这一幅画卷,我怎么晓得实人是否也是如此貌美如花?” “黄四娘我怎么会糊弄姑娘呢!” 宋芊芊笑了笑,“我和黄四娘没有谈过什么生意,都听外界说,黄四娘的一杆秤最是公平公正了,我开始是相信黄四娘,但是,我交了定金已经五个多月了,黄四娘只给我寻来了这一张画卷,黄四娘,你说我能不失望吗?” “宋姑娘相信我黄四娘,黄四娘我甚是心喜,只是宋姑娘的要求摆在那里,黄四娘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随随便便在街上拉个人就给宋姑娘看不是,我这画上的女子着实是真实存在的,她就住在鹤村,她的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她急需要钱,黄四娘我也正在跟她周旋,我想不出几日,她便会同意了。” “黄四娘别说这没有用的哄我,我再给黄四娘三日时间,若是黄四娘不让我见到姑娘,我便学那撒泼耍懒的市井妇人,整天闹得黄四娘连生意都做不成。” “好,我的小祖宗呀。” 宋芊芊撇了撇嘴,“黄四娘,我和你不一个姓,几万年,也不会是一个祖宗,你好好办事就好,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宋姑娘说的是,黄四娘一定好好办事,不负宋姑娘所托。” “黄四娘,你这猪肉今日是怎么卖的?” 黄四娘从车子上拿出了一片瘦猪肉,包裹好,递到了宋芊芊的面前。 “宋姑娘喜欢吃便好。” 宋芊芊拎着猪肉,“谢过黄四娘。” ----------------------- 宋芊芊拎着从黄四娘白送给她的猪肉,便回到了衙门,进入了房间,宋芊芊将猪肉仍在了桌上,霓裳将茶盏递到了宋芊芊的手中,宋芊芊接过,问了句,“小宋呢?” “回禀宋姑娘,在听案子。” “今日是什么案子?” “就是那黎昕书吏,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将自己的小媳妇拉到了县衙内。” “水仙姑娘?” 宋芊芊扬起了茶盏,咕隆将一盏茶饮下,将茶盏放到了桌上,“有好戏看了,霓裳,我过去了,让厨房将饭菜准备好,我要吃红烧肉。” “是。” -------------------- 宋芊芊从后面进入了县堂内,来到了宋庆臣的身边,她便迫切的询问情况, “水仙姑娘偷情的事情被她夫君发现了?” “嗯。” 宋芊芊疑惑,“没有被她夫君捉奸在床吗?那个男子怎么没有一块过来?” “没有一块过来。” 宋芊芊瞧着一脸怒意的黎昕,“那他知道和她媳妇偷情的男子是谁吗?” “不晓得。” 宋芊芊拍了一下他,“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从进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吗?” 宋庆臣轻声嗯了一声,“你来的很巧,确实什么都没有说。” “哦。” “芊芊,坐下。” --------------------- “黎昕,你拉着你的小媳妇到堂上来,所为何事?” “回禀大人,黎昕要休妻。” “你要休妻?” “是的,大人。” “黎昕,你为何要休妻啊?” 黎昕咬牙道:“大人,这娘们犯了七出。” 延大人不解道:“黎昕,你和水仙刚成亲没有多久,昨日还是浓情蜜意的,怎么今日便闹成了这个样子?你说水仙犯了七出之罪,她犯了哪一条罪?” 代主薄缓缓念道:“一无儿子,二是□□,三是不侍奉公婆,四是弄口舌,五是偷盗,六是妒忌,七是有恶疾,黎昕,你的妻子犯的是哪一条?” 黎昕只是看着水仙,没有言语。 水仙开口言道,“黎昕,你在外读书,家中无人,是我披麻戴孝,为你父亲服了丧,你不能这般对我。” 黎昕仍未言,水仙看向代主薄,“主薄,大人,我为他的父亲服了丧,我即便是犯了七出之罪,他也是不能将我去了,是吧?” 代主薄言道:“黎昕,你做书吏半载,也应该明白,你的媳妇为你父亲服过丧,即便她是犯了七出之罪,也是不能去的。” --------------------- “犯有七出之条,但有三不去之情。一不去曾为公婆服过丧,二不去,娶时卑贱后来显贵,三不去,娶时有陪嫁归家无财物。宋芊芊有些诧异,“水仙姑娘竟为黎昕的父亲服过丧?” “是有这事,黎昕是黎家唯一的儿子,他的上面虽然有一个姐姐,但是,这个姐姐最爱斗鸡,欠了一屁股的债,只知东躲西藏,那一年,追债的人到了黎昕的家门中,将他家的东西搬的搬,砸的砸,他的父亲气急了,便同追债的人打了起来,他的父亲在混乱之中,被花瓶子砸到了头,生了重病,之后,中风而死。黎昕在外读书,不知消息,他的姐姐自己躲都来不及,是水仙替他给县衙租借了仪仗,为他的父亲送的行。” “她为他的父亲向官府租借了仪仗,为他的父亲送了行。”宋芊芊看着跪着的水仙,水仙竟做过这样的好事,她竟然都不知道。 “这件事情,我怎么从未在县衙听到别的书吏说起过这事?她如此重义气,这件事情不是该传播很广吗?” “水仙姑娘将仪仗的有一件东西弄丢了,她没有银子赔偿,是那仪仗的小官要了她的身子,给她出了钱,压下了这件事情。” 宋芊芊听了这话,轻咳了咳,水仙姑娘和仪仗的小官睡了,这的确是不光彩,光彩的事情添上了一点污点,便不能提了。 “那个掌管仪仗的小官是?” “就是你那晚见到的男子。” “啊?”宋芊芊有些懵,水仙姑娘这嫁给了黎昕,还和以前的情郎藕断丝连? --------------- “她和别人有奸情,我也不能将她休弃吗?” “有奸情?” 堂中衙卫皆哗然,他们纷纷看着美貌的水仙姑娘,一个衙卫开口戏谑了句,“谁有这般艳福啊!” 黎昕看了一排衙卫,脸上的怒意又添了几分。 这一群衣冠禽兽,都惦记着他的小媳妇。 县令大人敲击了惊堂木,“三思,张嘴。” 说出此话的三思举起手,打脸,跪地,“三思说错了话,大人莫要怪罪。” “起来吧!大堂严肃之地,说话要三思熟虑。” “是,大人。” “黎昕,你可晓得她跟谁有奸情?” “郑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