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珩从主帐出来,日头已斜挂西处,远处的天际线叠有层层厚云,阳光丝丝缕缕从中渗了出来。咋一望去那已染了霞色的阳光就似火焰般,正吞吐着整个天际,也似烧在他心间。
你母亲并不是……
并不是如何?
苏昭珩步步走向校场,迎面刮来的风,微微刺脸,回想着武肃侯方才被他打断的话。
前世,他也是一直在想,母亲不过是偏疼弟弟多些罢了。
但当他因伤从战场回来,又经被算计误以为林莞婉只谋那世袭之位,将世子头衔退让,却得母亲那番诛心的话使他看清。
母亲是一直不喜欢他,从来都是!
那时的母亲质问他,是否因战场凶险,连父亲都要不敌,所以他不担心兄弟上前线能全身而退。届时,侯府的继承人也仍旧会是他。
从在他自有记忆以来,他在母亲眼里说是像阻挡在弟弟面前的绊脚石也不为过!
而那后来,父亲与弟弟真的在战场中出了事,他们长房便被冠了通敌之名,被人绝了这一脉。
虽然这中有着歹人的暗算,弟弟出事却是不可争的。如若他不决意退了世子之位,想来母亲也有办法说服弟弟不上战场,那时,弟弟大婚在即!
到底不怨母亲会说那样的话,确是他一手将胞弟推到战场之上,没有过任何行兵经验的弟弟若不是要担起继承人的责任,如何会坚决从军。
苏昭珩忆着往事,神思有些混乱,愧疚与被母亲不喜的酸楚直袭心头。郁结之气也集拢在心间,消散不去。
许安一直跟在苏昭珩身后,在瞧见他步出营帐脸色黑沉之时,便敛神屏息,生怕近来阴晴不定的主子会不会牵连到他。
可就当他想着之时,苏昭珩是步子一顿,突然回头去看他。
他被那一眼看得直毛骨悚然,在寒意阵阵袭上背后之时,苏昭珩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道:“把在营中的兄弟都喊来,许久没和你们练练了,也好试试你这亲卫队长近来有无进益。”
许安霎时连腿都要软了,苏昭珩的练练除了不动真刀,那力道是一分不少!
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负伤的凄惨情形……
尚书府的热闹是一直到酉未,登门的冯氏是用过了晚饭才走的。
这间府内还叫来了戏班子,唱了整整一下午,但府中的小辈都未被叫去见客,其间下差回来的林鸿志还陪着说了些话。
林莞婉收到冯氏离开时,也正在自个院子,与兄长用完晚饭。
林浩祺听着芫花的回话,心思转一圈,便走了。
兄长也时常这个点回去继续做功课,或是被父亲叫去问功课,林莞婉倒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林浩祺这回却是带了目的,一如他白日说的,去探这冯夫人与罗昊一事是不是有扯上关联。
来到外书房,林浩祺照旧点了烛读书,到了平素戌中时分,林鸿志的脚步声亦在屋外响起。
林浩祺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起身见礼。
“在读什么。”林鸿志走到桌案前,扫了眼压在上方的书。90文学网90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