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谨慎妥当,并不有违于陆璇,崔氏虽没什么城府,做不了坏人,却也知道自己的安危,跟陆璇母女两个,更是一条心。
陆清濛这才稍稍安静,抹了抹眼睛,“嗯……我知道错了,真知道了,秀坊那里,这次若不去,人家便不跟我做生意了,可是……我真不能失了这个机会……我知道错了。”
接下来满口都嘟囔着知道错了,没一搭没一搭地耸着肩膀哭,双手捂着脸低声抽泣,好不可怜。
见她这样,崔氏倒了茶,用扇子扇凉了一些,才递给她喝下,顺顺气,这事……
“如今阿璇当家,”她将陆清濛扶到椅子上,为难地道:“你这样我也做不了主,要么、要么我先向阿璇问问?”
也只有这样了,奢求太多,倒会被察觉出目的,陆清濛放下双手,露出哭红的一双眼睛,睫毛上还带着水痕,眨一眨梨花带雨。
她抿唇点点头,谢过后才从崔氏房里走出。
只一出门,那张秀色可餐,温柔可怜的面,便换上诡异的微笑,哭声也不见,路过陆璇的房门,看了看里面。
满柜的书,满桌笔墨纸砚,好像能看到陆璇念书时的景象,繁杂,辛苦。
可陆清濛不信,她偏要看,是圣贤书能笑到最后,还是她的八面玲珑。
……
上午,陆璇在房里温书,前世此时的时局,她记不太清,只能加上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再分析一遍。
她定会殿试,殿试定会遇上许多可攀之人,前世因为出身不高不想惹事端,往往避开社交,而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她惹上的事端,不少。
“阿璇?”
是崔氏的声音,陆璇捧着书,看了看门口,崔氏带着年糕进来,年糕手里还端着汤。
奇怪了,崔氏从不会在她温书时进来的。
还带着好东西,更奇怪。
来自母亲的关爱,她没多想,起身扶着崔氏坐下。
“现在还早呢,阿娘也不知道多歇歇,要长皱纹的,多不好。”说着,蹲下轻轻抚平崔氏眼角的纹路,看到她鬓间的白发,心里微痛。
她的娘亲,笑起来眼角会有褶子,却更温和,这样的娘亲,她真好喜欢。
唯一不喜欢的,是前世没护好她。
崔氏因有事同她说,心不在焉地回答:“是还早,阿璇也是,会试都过了就不要这么用功,姑娘家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说着,她用帕子擦了擦陆璇的脸,那帕子有些古怪,上面的绣品是新的,陆璇从没见崔氏用过。
“阿娘,这帕子……”
“啊,是清濛给我的,她们娘俩不容易,天黑了还要靠蜡烛绣花呢,秀坊那边也是说好了的,这要是不去……怕她们今后没了生意。”
到现在,陆璇也知道崔氏是为何,会这么早来找她啊。
她可以靠经验斗坏人,但她没办法让好人知道坏人的真面目,所以,如今的情况,才是她觉着最麻烦的。
处理好了皆大欢喜,处理不好,阿娘要伤心的。
那是她最不愿的。
陆璇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随后轻笑两声,安慰道:“是这样啊,我知道了,也是阿娘善良,又关心她们,我也担心,罚她是无奈之举,既然她求到阿娘跟前了,那便应了她吧。”
陆璇这一番话说得温柔,好像棉花,任由崔氏搓圆揉扁都可以,崔氏一时不知说什么,只看着陆璇的眼神越发慈爱。
“本不想打扰你,读书本来也苦,我苦命的阿璇啊……”
她绞着帕子似乎有泪,陆璇见了心疼,将她搂过,下巴磕在她肩膀上,道:“阿娘,不苦。”
她是,幸运的人,可以,重来一次,弥补这些她亏欠的,做错的。
复仇重要,但对他们好,更重要。
崔氏带着年糕正要走,陆璇却找借口将年糕留下了。
“小姐?”年糕瞧陆璇看书,一时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留下,莫不是犯了什么错?
“清濛她……居然还求到阿娘那里去,年糕,你知道我娘身子不好,受不了这样的烦劳,下次陆清濛有动静,你首先来我这里与我说。”
府里的小丫鬟,与那些个短工小厮也有照面,陆清濛若真有动静,年糕应清楚,再者,年糕年纪小,人又老实,陆清濛不会注意到她。
年糕木木地点点头,也不敢揣测自家小姐的意思,刚听夫人那么一说,也很心疼陆璇整日泡在书房里。
她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可年糕毕竟是小丫头,陆璇自己也提防着陆清濛出府,她去找管家核对月钱,却看到陆清濛房里没人。书香shuxz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