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华不明所以的望着陆云风,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陆云风显然没有想替她解答的意思,径自坐到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水,茶香缭绕,香气逼人。
但他始终没喝。
温月华以为他吹毛求疵的毛病又犯了,解释道:“茶杯是上好的官窑瓷器,配的上你的身价。”
她说这话时,语气含着鄙夷,显然把他同那些世家公子哥当成了一路人。
陆云风眼眸落到茶杯中,神情淡漠,不搭腔不解释。
温月华自讨没趣,一时也没再攀谈的心思,气氛瞬间有些冷。
忽地,门口传来敲门声,程二推开门,慢慢探进头,眨着眼眸道:“公子,属下能进来吗?”
陆云风对着他挑了下眉,眼神里溢出两个字:废话。
程二笑眯眯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套崭新的茶具,多嘴的解释道:“夫人,不是我家公子吹毛求疵,而是想害我家公子的人太多,我们任何事都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此话一出,两道不同的视线纷纷射过来。
陆云风眸色变暗,显然在怪程二多嘴。
温月华眸光落到陆云风脸上,眼神里含着探究,似乎没料到是这个原因。
害他的人很多?
一个商人会有很多人害吗?
除非……他有别的身份。
程二怕主子生气,放下茶具拍两下嘴道:“是我多嘴了,公子你们聊,你们聊。”
退出去的步子很快,生怕晚了会挨白眼。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寂,陆云风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男子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贵公子的高冷清隽之风。
温月华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抿抿唇,开口道:“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花有毒的?”
陆云风骨节分明的手指起茶杯轻轻摩挲:“你每日都会去海棠园小坐,回来时,可感觉到有何不同?”
温月华答道:“有,每次从那里回来,心情都会较之前舒畅,而且我身上总会有淡淡的清香。”
陆云风把茶杯放下,叩击两下桌面:“问题便出在这清香上。”
温月华不解:“这香气有何不妥?”
今日的陆云风许是心情好些,便不似往日的高冷,开启了一问一答模式。
他道:“这香气是西域葬花之香。”
温月华眸色一凛,葬花?
怎么可能?
葬花乃是西域珍品,可制毒可制灵丹妙药,多少江湖义士想求却求之不得。。
如何会出现在相府?
再者她虽未亲眼见过葬花,但却从相关书籍中看到过它的花样子,花瓣十片,且呈蓝色,花蕊毒性最强,为红色。此花尤为显眼,她不可能不识。
陆云风好似知道她的疑惑,淡淡道:“我只说有葬花之香,可从未说你有葬花。”
“……”
这下温月华越发迟疑了,不是那些花,难道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土。”
温月华睁大眸子,眼尾的泪痣在情绪波动间变成了暗红色,思虑片刻后道:“真的是那些泥土?”
陆云风神情微顿,眸底闪过一抹诧异,那抹诧异中含着赞赏。
温月华从陆云风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脑中闪过某种场景,昔日为了养好那些花,爹爹特意招来懂花之人,让他帮着培育,只是后来那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她当初未有疑惑,只当他有更为正经的事情要做,看来,他是早有预谋。
想的越多,心底的触感便越大,温月华抬眸看向陆云风,他为什么要帮她?
按理说,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本不应该对她说的,毕竟多说一分他的身份便会多暴露一分,与他是无益的。
心中这样想着,便直接问出来:“你为何要同我讲这些,或者说你为何要救我?”
陆云风眼尾上挑,声音低沉道:“我讨厌花香。”
温月华:“……”
设想了很多理由,但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讨厌花香?
骗谁呢。
沐浴都要用玫瑰香皂子的人,怎么会讨厌花香。
温月华暂且把他的说辞解读成另一种含义:他不想看到她死。
想到这,她眸底不知不觉染了笑意,也许……他也并不如外表那般让人讨厌。
有了这项认知,她再看陆云风,眸光明显和煦很多,女子浅笑嫣然,即便着男装,依旧掩饰不了她绝色容颜。
该说的都说完了,陆云风淡然执起折扇,抬脚向前走去。
温月华见他要走,起身问道:“你去哪里?”
问的有些急切,连她都觉得有丝不妥,遂又道:“你是不是也没用晚膳,不如一起。”
此时,天色已暗,月影人稀,唯有屋内袅袅烛火冉冉而亮,映衬的光影浮动。
陆云风未转身,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不必了。”
他拉开门,径直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