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芋推开玻璃门,一脚踏出便利店门口。
推门的一瞬间,她眼眶就红了。她脸上还顶着鲜明的巴掌印,却还是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往出租房赶。
紧接着,温芋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
她一只手挡在发顶,往后避闪了一下。
在这个充盈着阳光的试镜厅里,温芋的神情和肢体语言鲜明的让他们感受到,她正在经历着一场大雨。
苏林南倾身,一瞬不离地盯着监视器的屏幕。
女孩避闪着雨滴钻进公交亭,她在衣摆上揩了揩手,接起电话。本以为接到的会是父母的关心,没想到,聊了几句后,父亲冷漠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
“你弟弟的补习班已经花了我们很多钱,你就不能经济独立,自己挣生活费吗?”
挂断电话前,女孩还听到父母的抱怨声:“生个女孩有什么用,你给她花再多钱她都是要嫁出去的,不值得。”
她挂断电话时,被赶车的人撞到,肩膀猛地向后撤了几步,手机也直接撞飞出去,摔了个细碎。
温芋蹲下来捡起手机,用袖子擦去上面的水渍,那水渍却越擦越多,溅开在屏幕上。
她瘦弱的脊背颤抖着,那胸腔里的压抑感到达临界点。女孩的哭声先是如同小兽呜咽,继而崩溃得放声大哭,泪水顺着她红肿的脸一颗颗往下砸,狼狈的脆弱感让人心疼。
台下一片静谧,在场的几位考官都被带进情绪里,剧本里倔强又坚强的女二仿佛就站在他们面前,让人想上前给她一个拥抱。
哭了一分多钟,温芋很快调整好情绪,她擦干眼泪站起来,朝台下鞠了一躬,退到台边。
第一排都没人讲话,只有两个站在台侧的统筹助理在小声议论:“这个演得不错哎。”
“可不是嘛,哭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他大部分人都没说话,他们在等苏林南的态度,不管是能力还是背景,苏林南都有拍板定音的权力。
不过放在平时,苏林南肯定会指着台上的演员,嘲讽几句。
——“你是面瘫么?原谅我看了五分钟还是不知道你刚刚是哭是笑。”
然而这一次,苏林南只是摘下了耳机,他探究的目光划过温芋的脸,那红痕印在白瓷一样的脸上,怎么看都令人心惊。
所以他只是略带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疼不疼?”
温芋摇摇头,“不疼。”她特地让工作人员打重些,也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好,下去等结果吧。”苏林南没有多说,不过看她的眼神明显认真诚恳了许多。
温芋松了一口气,从台上走下来坐回休息区。
她对演戏也没什么把握,这场戏只不过顺着情绪来演,最后的哭戏算是酣畅淋漓了。
温芋打开手机前置看了看,脸上的巴掌印现在还红着,依稀看得到几根指痕。她在包里找出口罩带上,准备去一趟洗手间。
路过后排时,隔壁座位传来一声嗤笑。
温芋朝声源看去,看到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对方似乎是微博上有四百万粉丝的十八线演员,叫祁曼柔。她在网络上的人设是直爽霸气御姐,但私底下的性格骄傲自负多过直爽。
祁曼柔轻蔑地瞥了温芋一眼,跟身旁人说:“对这种网红来说是侥幸罢了,哭戏还有什么难度吗?”
“这样的片酬,我确实只能做到这样的水平了。”温芋弯了弯眸,转身离开。
她语气温柔谦逊,祁曼柔感觉听起来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是下意识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